重傷的張宇躲在窗口觀看,火光此起彼伏。幸好,水田的船上似乎沒有火藥,與幾個姑娘帶來的精良兵器相比,似乎落了下風。沒想到這麼一群雜七雜八的人,能把水田整成這般模樣。
有些中毒的将士休息了兩個時辰,體力恢複許多,紛紛拿起武器抵抗。
東瀛水師被大火燒成兩截,陳熙之倆姐妹繞到敵後,對方火炮一出,他們就立即跳到水裡頭去。
這火炮的威力一入水就減弱許多,還不如他們手中的暗器。
小雨帶的這一幫人不是正規軍,但為了不讓大家受損,每個人都配備極其先進的暗器,這批暗器都是江南虞家出資打造的。錢僑等沒說,這批暗器之所以配給他們,是為了保護喬婉妍。而這一千人,也是經過層層篩選才得以允許出海。
弄潮兒們似浪裡白條一般竄上竄下,他們不僅把手中的暗器玩出花樣,還有不少爬到東瀛船上去,讓他們的火炮炸自己的人。
水田沒料到這批歪門邪道的水師手中竟然有如此厲害的暗器,其力道之大,幾乎一根針大小的暗器,便能拆散一條中等的船艦。
一想到此,水田越發憤怒,誓要将這批中原軍一網打盡。
喬婉妍雖在布局,到底力量懸殊。
很快,東瀛水師已經殺過來。
小雨早給重傷的将士分了毒藥自保。
有些重傷将士躺在甲闆上裝死,東瀛水師哪怕看到人躺在地上,也要戳一刀。不待他們刀下去,一把刀已經從他身後捅進她身體。
還有将士拿着刀亂砍。
水田一怒之下,命數十枚大炮齊發,喬婉妍手下的人瞄準大炮,百十暗器齊發,那大炮架子被炸得稀爛。
錢僑幾個看着那些暗器,點頭稱許道:“果然是龍氏暗器天下絕,竟然比過蕭家的風火雷。”
龍題山道:“我們龍氏可是什麼身份,豈是蕭家能比的?何況他們東瀛的風火雷為了大批制作,偷工減料,早不是之前那些風火雷了。再說這龍氏暗器,您也不想想老虞花了多大的價錢。”
張宇是萬萬沒想到這群這般看起來不起眼的人,竟然這麼厲害。
倏爾,喬婉妍手中一把火焰口的手铳冒出火花來,火花前頭是一朵蓮包的形狀,蓮包飛到中途,開出一朵蓮花,蓮花花瓣分離,散成千萬根銀針,打向東瀛水師。
尖叫聲和嘶吼聲響破天際,黑夜之中,東瀛水師的目光被火球吸引,沒注意到分散開來的暗針,一個個應聲倒地。
水田向喬婉妍飛過來,他手中的扇子亦分散成數十暗器,喬婉妍飛身開來,堪堪躲開。
張宇體力恢複幾分,提刀出來,忽而一聲号角響起。
水田看遠處黑影,冷笑道:“你們以為本座還會再上當麼。”
水田殺招狠厲,張宇也不知來的那方軍,但他作為左前鋒,讓幾個姑娘家冒險,他躲在一旁,實在懦弱。
小雨飛身過來攔住,道:“你還需休息。”
饒是他們手中有如此厲害的武器,到底雙拳難敵四手,中原水師被殺數千。
受傷将士們殺得激烈,見東瀛水師一千條船,竟然也沉了快一半,大家口中流着血,胸腔被捅了大窟窿,依舊勇猛向敵人殺去。
遠處的黑影越來越近。
水田的人也殺瘋,剩下那部分不過也是重傷之士,他們完全不放在心上。
月亮升到中天。
水田也被暗器打傷。他手中的扇子被打散,但他還有劍。
忽而,東瀛水師一人驚呼:“陳儀大軍……”
水田飛身落入船上,對面的船全部點了燈,包圍過來,水田見勢不妙,立即整編将士撤退。
陳儀軍隊行軍十分快疾,除了風帆,船上兩側還配備了漿。
水田的船本是航行快疾之屬,眼下遇上陳儀的,卻不如了。
陳儀手上也就一萬兵,不過此一萬兵,皆已換了虞家支援的新暗器。一萬将士将東瀛水師一圍,方才那躲避的數千傷兵也圍攏來,前排暗器一發,東瀛水師吓破膽,徹底亂了陣腳。
他們清楚記得,原本三十萬的精銳,如何隻剩下眼前的十萬水師的。
陳筱之和陳熙之倆姐妹見到父親,萬分興奮。
陳儀見倆女兒黢黑的臉,笑了笑:“你們這般,你哥下回見了,怕是不認得你們了。”
陳筱之笑道:“爹,您怕是不知,哥哥或許比我們還黑。”
一夜之間,水田十萬水師被打得七零八落。水田帶着三萬水師逃離,此番折損七萬。
重傷的楚天朗被喬卓群道人擄走。
喬婉妍和小雨從别的船上過來,陳儀也未多留,淳明還在海上,他須得去找淳明。
陳儀整頓水軍,分派三千與喬婉妍三人領兵往東瀛去,自己帶了七千去找淳明。
天再亮時,已是五月十五。
喬婉妍幾個緊趕慢趕,終究隻是在茫茫大海之中,趕不去東瀛救人。
而京都城樓下,此時已全然挂了白色,
李珺珵留在一處茅屋之中。情緒越發焦躁。
灰狼跟着他,蹭着他的手,似乎在安撫主人。
用力思考,什麼也想不起來的痛苦,令他精神越發衰弱。在茅屋錢踱來踱去,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不去想,不要去想。
李珺珵在心底告誡自己。
天氣炎熱,令人心頭的煩躁更甚。京都城下早埋了火藥,文暄和天朗去打頭陣,無疑是送死。
此時的京都城樓之下,正舞樂彌天,聲聲哀泣,與藤原從藤原府出來的人,還是天素。
天素穿着厚實的白色衣衫,頭上罩着一層白紗,将她的臉全部遮住。藤原告訴她,這衣服的名字叫白無垢,象征純潔無暇。
天素被裹在嚴嚴實實衣衫之中,隻覺得悶熱難耐。
原本小紅希望藤原能夠顧全大局,不要因小失大。
但藤原依舊堅持,和他舉行大典的人不必是小紅,隻等禮畢取下白無垢上城樓問候親友時換成她就是。
因藤原堅持,蕭風不管,小紅也束手無策。但這麼一來,李承琪、蕭風等人,便能确定和藤原成婚的人是文天素了。
饒是李承琪按耐許久,時至今日,他心中依舊不能平靜。文天素就是楚天曦,他并不能确定,可他心底,放不下那一丁點的念想,他一直感覺他活在一個冰冷的世界裡,沒有溫度所有的人都機關算盡,人命根本不值當什麼,至于道德、律法,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他從小就裝病,為了表現出虛弱的樣子,他不得不吃藥,那時候,他覺得這世上沒有人把他真正當人,為數不多的溫暖,來自明月和天曦,大概也來自李珺珵。
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正常人,他自出生以來,就沒過幾天正常人的生活。同樣作為皇子,為什麼李珺珵就能衆星捧月,他卻要收斂所有鋒芒。于是,在那些人的耳提面命之下,他也覺得,他必須坐在至尊之位,才能獲得他所想要的一切。
可是,才當他下定決心,天曦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