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呼,馬蕭蕭,後邊追趕,前面奔逃。
柳思穎這回是徹底決定魚死網破了。
劫掠明月公主算是她的投名狀。
将到廣南,李承琪便出現在柳思穎面前。
明月一路奔波,早虛弱得不行。五月天氣,南方早是盛夏。柳思穎之所以能暢通無阻,隻因她是柳文暄大将軍的妹妹,至于車内是什麼人,旁人是輕易不敢過問的。
時至日中,太陽烈烈,樹林之中,稀疏的光影落下來,依舊曬人。
柳思穎笑了笑,道:“淮王殿下,你不在淮南養病,跑到嶺南做什麼。”
“明月是我妹妹,自然是看望妹妹了。”李承琪語氣平平。
“人是我抓的,這個人質歸我。”柳思穎十分得意。
柳思穎話剛落音,周圍便落下幾個殺手。
“表哥,你我是一個陣線上的人,這是何必呢。”她不解,她解救蕭風雖是藤原的意思,不過蕭風出來,也能為李承琪助力,李承琪似乎并不買這個賬。
“把明月放下,你自己離去。”李承琪聲音很冷。
柳思穎不是李承琪的對手,也知道李承琪的手段。她原本才和趙雨晴談好條件,把明月交給趙雨晴,趙雨晴給她五萬兵馬。這麼好的交易,她一路從長安狂奔至嶺南,眼看再過三百裡,就是南越境地,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不可能,絕不可能。
柳思穎坐在馬車外,她環顧四下動靜,準備随時入馬車内以明月為威脅。據她所知,李承琪還是很在乎明月的。
李承琪看出明月的心思,道:“趙雨晴說給你五萬兵馬,你自己帶得動五萬兵馬嗎?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你腦子就轉不過來呢?”
“表哥,我幫你們救下蕭風,怎麼,你有蕭風還不夠?”
“蕭風,呵呵,蕭風也要殺我,你難道不知道?”李承琪目色冷冷,蕭風這人他太了解,他的目标隻有一個,覆滅中原王朝。
蕭風這種性格,不到毀天滅地不會罷休。
“淮王殿下難道就這般不信任人呢?”數個人影落下,是蕭風和他手下的殺手,人比李承琪的要多幾個。
李承琪淡淡一笑,并不意外蕭風會在這裡出現。
長安局勢雖不明朗,可北邊的程飛和程子弢父子已經平定了東北。秦楠等人平定西北,大概在秋季便要班師回朝,屆時長安他們還是控制不住。
柳思穎見蕭風來,嘴角斜斜一勾。這兩個人相遇,便是魚死網破,他正好漁翁得利。
“郡主,把明月公主交給他吧。”蕭風幾乎沒有看柳思穎。
柳思穎哪裡能忍蕭風這般輕慢的态度,正要發作,卻見蕭風投來一個冷峻的目光,似乎要殺人。她心頭一瑟縮。
樹林悶熱,這般威壓之下,柳思穎已寒濕了衣衫。
她見勢頭如此,佯做一笑,道:“給你們就給你們吧,我要五萬大軍确實也沒什麼用,不過,表哥,我這一路照顧我嫂子,幸苦費你總得給我結一下吧。”
“嗯,蕭公子會給你的。”
蕭風冷冷笑了一聲,示意左右給銀子。
柳思穎隻得跳下馬車,李承琪上了馬車,揭開簾子一看,馬車竟然是空的。
“人呢。”他呵斥道。
柳思穎的瞳孔不由得一震:“昨日我給她食物的時候人還在的。”
“柳思穎,明月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然将你碎屍萬段。”李承琪幾乎氣極,手中的銀絲線飛出,纏住柳思穎的脖頸。
“我真不知道,”柳思穎說時,手已經在發抖,“昨天真的在的,你也知道,我為了和趙雨晴交換,一路奔波,日夜兼程。我不可能把她交給别人的。”
“哎呀,都這個時候了,不是鬥氣的時候,眼下應該去找人才是,淮王殿下,若人手不夠,我倒是可以幫幫殿下。”蕭風帶着略微風涼的口吻。
“昨日是在何處?”
“在南頭郡。”柳思穎的脖頸已經被割破流血,我可以帶你們回去找。
李承琪松了銀絲線,示意柳思穎上馬,幾人回頭往南頭郡折回。
一個多月,南境局勢千變萬化。
失憶的李珺珵原本想清淨清淨,隻作壁上觀,奈何,他才一出現,李承琪的殺手便來了。
他不主動殺人已算客氣,這群人竟然敢殺來。
于是,李珺珵一口氣端了十多處殺手據點。趙雨晴和上官雪峰等人的訊息網絡瞬間中斷。就連留在孤城中監視上官雪瑤的人,也都被李珺珵殺得幹幹淨淨。
這些時日,天素的身體日趨穩定。承瑾的身體也快速恢複,她沒讓承瑾醒過來。這樣的天氣,樹人的身體很容易因氣溫的變化發病,最好讓他休眠,減少身體的痛苦。
白發老者過來看承瑾時,見一旁忙碌的天素,搖頭歎道:“我終于知道她是怎麼把自己累死的。這樣連續忙了一個月,絕不開口求人,是個厲害人物,她是信不過老夫的醫術嗎?”
上官雪瑤每天都過來看承瑾,她很想承瑾醒過來,再逗他。可是天素卻說,承瑾身體恢複進入最關鍵的時候。雪瑤聽了這話,隻能央求老大夫幫忙天素分擔一些。
老者原本想等天素開口求他,奈何天素也沒打算求人。他早聽聞中原的針灸之法,沒想到這二十歲的小姑娘将針灸之術用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便和天素談條件,藥材他可以應有盡有,但天素得教他針灸之法。
天素倒也樂意,畫了針灸圖,教了幾套針法。
雨後山城涼爽,孤城因兩人的到來,雖比平時忙碌了些許,總體上還是那般死氣沉沉。上官雪瑤每天無趣至極,因承瑾一直昏迷,天素一直在配藥,她除了幹看,什麼也幹不了。于是,她也跟着學,老者的幾個弟子也過來跟着學針灸。
一個月過去,承瑾的身體好了三四成。
承瑾醒來後,思緒較先前更加清晰了些。他不知,這些時日,上官雪瑤一直親自給他喂藥,若他知道上官雪瑤已将自己的身體看了個遍,估計能氣吐血。
承瑾見身上已有血絲紋路,經脈也漸顯,他正欲出去試試身手,上官雪瑤便興沖沖地跑過來。
“人醒了嗎?”上官雪瑤人未至聲先至。
承瑾才邁出半步的腿又退回來。
雪瑤人已到他跟前,差點撞個滿懷。幸好承瑾退得快。
雪瑤好沒意思道:“退那麼快幹嘛,抱我一下你又不吃虧,真是。”
承瑾扭頭,懶得看她。
天素在清理藥材,老者在一旁看着,雪瑤湊近見承瑾面紅耳赤,又捧腹大笑起來。一個男子這麼愛臉紅?她緊緊盯着承瑾越發漆黑的眸子,促狹道:“比之前更好看了呢。”
天素擡頭看耳根發紅的承瑾,嘴角微笑,隻道:“先去熬藥。熬兩個時辰。”
承瑾接藥出去,雪瑤立即跟上:“我跟你一起。”
二人入孤城的這一個月,雪瑤本安排婢子和侍衛照顧他倆,可那些婢子每次看到承瑾都要偷偷多看幾眼,哪怕人昏迷着,她們也要偷看。雪瑤氣不過,輕易不許婢子過來這邊。
天素聽着他們遠去的腳步聲,回頭又向老者道:“老伯伯,您先去歇下吧,剩下的我自己來。”
老者噘着嘴皺眉道:“你真不要我幫忙?我其實很厲害的,他們都叫我神醫。”
“老伯伯醫術确實厲害,隻是我已先給他治了,就必須得跟進治療,除非有新的藥,否則沒有更穩妥的法子。”天素道。
“那也是。”他見天素醫術了得,實在想收這個小姑娘為徒弟,奈何,眼前的小姑娘似乎不想與他們有過多牽扯。他不是沒看出來,讓那個少年昏睡,不就是擔心公主和少年發生了什麼嗎?他起初也很擔心,也很同意她的做法,然眼下看來,她的所有行為一處處于跟他們疏遠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