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身體恢複,藤原不足為懼。我若恢複不了,想那些也沒用。”天素似是在喃喃自語,“你去看看出路,我有些累了。”
承瑾皺眉猶豫,天素拍了拍承瑾的肩,示意他不必擔心。她的身手雖隻恢複了三成,若是有殺手追擊來,也奈何不了她。活死人,隻要有一口氣,便能活。
奇怪的是,這陣子竟無一個殺手找到此地。
以藤原的性子,過境之處,寸草不生,他是一寸土一寸土地掘,也不會放過這裡。
然,這陣子卻安靜得出奇。
孤城其他的藥材極其充足,據她所知,那位白發醫者畢生的心血都在此處,三年前被逼着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将他的藥材都帶過來。
孤城閉塞,很多人想逃出去的不是中毒就是受傷,都被白發老者救回來。不過他在這裡的主要任務,還是防止公主出意外。
天素很疲憊,不願去想其他,決定好好睡一覺。她的身體,在沒有藥物的情況下,休眠是最好培本固元的法子。确實,想那麼多,不如去睡覺。
天素正欲關門,白發老頭擠過來笑道:“我看你這一月來不眠不休的,不利于養病,要不你求求我?”
天素知道老者有企圖,不過,配出藥是當務之急,便道:“您要如何求?”
“拜我為師!”白發老者躊躇滿志,一臉笑嘻嘻。
天素挑眉無奈,她道:“如果您配出解藥,我拜您為師。”
“一言為定。”白發老者向天素讨要了一份解藥的方子過去,也幫着配,天素沒有阻攔。這裡珍貴的藥材她都用完了,根本配不出解藥。
天素将藥方遞給老者,倒頭就睡過去。
老者外号叫石老頭,讓天素也這麼叫。
翌日,石老頭一大早便過來,和天素二人反複的推敲方子,将這些時日所有研制的結果全部寫出來,又重新組合。試了上千種藥材。
石老頭以為到這程度,自己定然能配出解藥,不想還是失敗告終。
差藥引子。
他懊惱地蹲在地上,将自己的胡子打成辮子又拆開又打成辮子,在空中打着旋,他道:“到底還差了什麼呢?”
承瑾坐在門口廊檐下,随時準備去采藥材,四五日間,天素細細琢磨,命天朗去采了幾味藥,将所有方子重新組合後,還是不對。
石老頭拿着藥方坐在門口發呆,他皺眉道:“還差了一味藥引子,這藥引子不一定是一味藥……”
承瑾皺眉,這幾日一直因為差了藥引子,配方一直不成功。
天素先前所中之毒,有一味南天竹、飛燕草、見血封喉這些毒性極其強的藥,她後來屢屢控制,奈何毒越發深入。毒和解藥反複在她身體裡,以至于她的肌體異于常人。眼下按照之前骨血重塑的方子是不能夠了。
她是毒人之身,毒比藥更能在她的身體裡起作用。
天素看着藥方道:“觀音淚,巨蟒蛇膽,珍珠粉,蛇尾蘭,毒蠍草,蟒水蛭……這幾味藥這裡沒有。”
老者聽天素這般一說,心一驚,激動萬分道:“觀音淚?觀音淚,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對對,就是觀音淚,可是我這邊沒有觀音淚啊!”
“觀音淚?”天素思索片刻,淡然道:“觀音淚乃千年珍珠與萬年琥珀、百年雪苔所結晶而成,隻是傳說之物,現實中根本不存在。”
石老頭見天素如此,笑呵呵道:“巧了,暹羅國便有。”
“即便有,光有觀音淚也不行,得和着毒藥一起用,我是毒人之身,骨血重塑失敗後,雖多番用藥控制身體,可惜已到極限。後來經曆火劫,身體的血肉算是因禍得福,得以重生,但骨髓之中的毒也需要根除。唯有就這能進入骨髓之中的毒,才能帶着解藥融入骨髓之中。”
本來眼睛明亮的承瑾瞬間暗下來。
石老頭撚着胡子,點點頭,道:“确實,正常的法子如果無效,隻能以毒攻毒。再慢慢去解新毒。且不說蛇膽這些,但觀音淚……那顆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觀音淚。難搞哦。即便有,也難以得到。”
躲在暗處盯着看的雪瑤驚喜道:“我知道哪裡有觀音淚。”
“哪裡?”承瑾驚詫問道。
石老頭挑眉乜斜看着,卻不說話。
承瑾這陣子沒和雪瑤說話,但他知道雪瑤一直在偷偷看他,每當看到他,故意當做沒看見避開。
而雪瑤呢,她看着這一老一小兩個大夫不眠不休的配了兩旬的解藥,還是希望自己能幫他們一把,雖然她能做的并不多。雪瑤故意不看承瑾,隻向天素道:“我王兄的王冠上……”
石老頭這才點頭,聞說暹羅王王冠之上的白色透明寶石,便是觀音淚,可惜他不曾親見,也就無法證實。
幾個人頓時心情一落千丈。
天素和承瑾不想利用她。不知何時開始,她們反而怕她公主這個身份是真的。
小九已有十九歲,未經男女情事,被上官雪瑤這般挑逗,饒是他再怎麼心如堅冰,也會被上官雪瑤的熱情化成一池春水。
到末了,一個是中原皇子,一個是暹羅公主,兩國水火不容之間,這二人之事,終究無望。
雪瑤見幾人失望,忙道:“我哥這人吧,雖然有點霸道剛愎自用,不過,隻要我開口,他一定會答應。就算他不答應,我去把它偷過來不就行了。”
侍女小禾低聲道:“公主,王上王冠上的可是傳了一千年的觀音淚的,是傳國至寶,您可不能這麼随便的送了人?”
她聲音不大,所有人剛好能聽見。
“什麼寶貝不寶貝的,我哥現在連他的王位都保不住,還傳國呢?哼……還不如姑奶奶拿來救人一命,可比他那戰戰兢兢的守着朝不保夕的寶貝來得強。再說了,那玩意兒放在王冠上不就是能裝飾一下嘛,到時候我給他弄塊瑪瑙玉石什麼的裝飾不是一樣,真是。”雪瑤撩起衣衫往楠木椅上一靠,一隻腳放上去。斜眼睨了承瑾一眼。
小禾忙将公主的腿從椅上搬下來,低聲耳語了幾句。雪瑤耳朵微紅,忙忙地将小禾推開。
小禾正要說話,雪瑤堵道:“好了好了,别說了,就這麼定了。”
小禾諾諾道:“公主您可别忘了,我們在這裡出不去。”
這次終于輪到雪瑤沮喪,她道:“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雪瑤看了看天素,又對石老頭道:“老不死的,你就别杵在那了,你之前不是說有很好的調理身體的方子麼,快去拿來!”
“你又不懂,瞎指揮什麼,哼……”石老頭不服氣的咕哝着。
“哎喲,你嘀咕什麼來着,再說一遍給我聽聽?”雪瑤說着就扯起老者的胡須,石老頭連忙求饒,趕緊退了下去。
黃昏時分,雪瑤的侍女送來晚膳,天素承瑾用了晚膳,侍女又送一張藥方,天素細細瞧了瞧,道:“确實是極好的調理藥方。”說畢便遞給承瑾讓去熬藥。
見承瑾離去,躲着的雪瑤才出來。
這些時日來,雪瑤每次見承瑾離開才來找天素,她認真問道:“姐姐,是不是觀音淚就真的能配出解藥啊。”
“不一定,”天素認真道:“但有很大的機會。”
“我一定幫你想辦法拿到觀音淚。”雪瑤戳着小指頭。
天素看這姑娘古靈精怪,知道她心思不壞,喜歡承瑾,隻笑道:“真是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跟聰明人打交道真爽快。”雪瑤笑聲爽朗。
承瑾正欲過來,看雪瑤在,他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