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幻憶師是被塑料杯子掉在地上的聲音吵醒的。
昏暗的室内,幻憶師猛然睜開眼睛。
她仰躺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盯着正前方帶蕾絲花邊的粉紫色蚊帳,透過蚊帳能看到距離很近的天花闆。
天花闆上貼着一張海報,海報上不認識的男明星咧開嘴笑,露出整整齊齊的八顆牙齒。
幻憶師一動不動地與那不知名的男明星對視,絲毫沒有起床的打算。
一個疑問浮上她的心頭,為什麼塑料杯子掉到地上後就沒動靜了?
在想明白這個問題之前,她的本能悚然發出了紅色預警:危險已經近在咫尺。
幻憶師條件反射般閉上了眼睛。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昏暗的寝室内,一道長發黑影徐徐飄到雙層床的上鋪前。黑影低下頭,長發垂落到幻憶師的臉上:“你是-是-是不是醒了?”
黑影的聲音裡帶着電音,相當古怪,短短的六個字内竟然有卡頓,簡直像一台信号接收不良的老式收音機。
幻憶師緊閉雙眼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醒來的迹象。
黑影似乎才注意到自己的長發掃上了室友的臉,它用冰涼的手撩起頭發,輕聲自言自語:“太好啦,幸好沒吵醒她。”
幻憶師感覺到那細軟的長發離開了自己的臉,不一會兒,她聽見了輕微的關門聲,那聲音小心翼翼的。
她還是沒有動。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很好,十秒鐘過去了,那個長發女……管她是人還是鬼,反正她即使回來也需要十秒鐘,而這十秒鐘足夠做一件事。
幻憶師利索地起身,看都不看雙層床的爬梯,她單手按住床邊護欄,直接翻身躍出床鋪,松手的同時屈膝下蹲輕巧地落地,以免發出太大響聲把那位室友吸引回來。
無聲落地後她迅速站起來,百米沖刺到門邊,毫不猶豫地把門鎖上了。
幻憶師滿意地轉身,開始觀察這間小小的寝室。
這是一個典型的四人寝,右邊是雙層床,左邊是桌子,裡面有一間廁所。
她住在靠廁所的上鋪,那位不知是人是鬼的室友住在靠門的下鋪。
下鋪的藍白條紋被子上有一塊污漬,是室友剛剛打翻了塑料杯子,杯子裡的内容物灑在被子上了。
幻憶師謹慎地彎腰,湊近被子,小心地聞了聞。
是茶,還是隔夜茶,茶的品質不怎麼樣,有股很難聞的樹葉味。
幻憶師有些意外,她剛剛做足了心理準備,以為這是血,或者什麼不明液體。
畢竟她的好室友剛剛可是站在空中看着她,聲音聽起來也不像活人。
還有一件更讓她在意的事。
這具身體不是她的。
幻憶師繃直身體雙眼平視前方,明顯感到視界變矮,她本人比這具身體高上不少。
她低下頭,看到了自己指尖上帶鑽和亮片的淺粉色杏仁甲,和蚊帳一個風格。
手指尖充斥着怪異的飽脹感,她把手翻過來仔細檢查。
粉色杏仁甲的指甲縫裡粘滿了死掉的紅螞蟻,有幾隻沒死透的還在蹬腿,或者動動觸角。
幻憶師立刻把手舉到眼前,研究密密麻麻的螞蟻。
很可惜,這就是普通的小家蟻,實在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在廁所裡,幻憶師找到一根用過的牙線,用牙線尖銳的那端小心地把指縫裡的螞蟻摳下來。
她滿意地把牙線扔回垃圾桶,舉起手聞了聞,又伸出舌頭舔了舔。
無聊,普通的甜甜的味道,似乎是某種誘食劑,或者就是糖漿,她失望地打開水龍頭。
幻憶師一邊洗手,一邊觀察鏡子裡的女孩。
這女孩不到二十歲,身高一米六左右,體型勻稱,長得挺好看,也很時尚。
她紋了微微上挑的霧眉,頭發做了隐藏染,掀起過肩長發,能看見耳後一片藍粉相間的鮮豔發色藏在黑色的頭發裡,低調又好看。
但比起這張秀麗的面孔和時尚的發色,幻憶師更關注她的耳朵。
耳朵上的耳洞是新紮的,邊緣處傷口泛着肉粉色,上面帶着一對基本款防過敏金耳釘。
像是大一新生,剛上大學,終于擁有打耳洞的自由。
突然,鏡子的左下角出現一團白影,她迅速回頭,身後什麼都沒有。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