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影笙又想起街角的雲吞:“蘇莉到最後都沒有恨上殺害她的兇手,這種以愛為名的殺人方法太殘忍了。”
車窗外的夜景一格一格後退着,左絮飛幽幽地說:“會讓犯人付出代價的,從狂徒開始。”
前面是紅燈,左絮飛想起來老王的囑托:“關于‘東西’,你有什麼想法嗎?”
陳影笙知道卻說不出來,她隻能說:“我不知道。”
“我甚至不知道劉天怡那段消失的記憶是不是真的。”
“為什麼這麼說?”紅燈變綠,左絮飛踩下油門。
“記憶裡我操作着劉天怡的身體,選擇躲進趙建宇的宿舍,目睹他殺死被附身的婉婷。”
“我認為真正的劉天怡不會這麼做,即使她真的這麼做了,最後她是如何脫險的?找回能力的趙建宇想殺了她。”
左絮飛皺眉:“狂徒确實是那種殘忍弑殺的人,他想殺一個人必定會執行到最後一步。”
“你好像很熟悉狂徒?他不是活躍于邊境和金三角地區的通緝犯嗎?”陳影笙的手機響了一聲,她低頭回消息。
“你知道他是狂徒?”
陳影笙簡單解釋:“我有看公安通緝令的習慣。”
聯想到她出名的記憶力,左絮飛了然,他平靜地說:“我畢業後就被派駐到南方邊境,參與過聯合抓捕狂徒的行動。”
從後視鏡裡,陳影笙看到他眼中沉沉的光,意識到抓捕行動恐怕沒他說的這麼輕松平和。
“他所在的犯罪組織呢?是Agape嗎?”
“沒露過頭。”左絮飛打開天窗,“在今天你破解劉天怡的萬花筒前,沒人認為他和Agape有關聯。”
“多方判定他背後必然有一個目的不明的犯罪組織,但狂徒本人從不承認。”
“他就像的一條野狗,獨自在金三角流竄,與所有勢力好像都有關系,又好像不是他們任何一方的人。”
“那個附身婉婷的修女呢?”陳影笙不等左絮飛回答,否定了自己,“奪舍這麼詭異的能力,即使出現了也很難發現。”
左絮飛搖頭:“如果愛人、狂徒、修女和劍俠都是同一組織的,他們這個組織很像本我教。”
“還有沈教授和李老師。”陳影笙補充。
“确實很像本我教隐名教會,任珊珊在想起劉天怡沒有超能力後,立刻意識到自己被騙,說明他們這個組織極其排斥普通人。”
“最開始,我們沒人認為這個案子水這麼深,隻覺得和僞人遊戲有關。”
“因為王悅說劉天怡看見了婉婷?可是萬花筒裡的大學世界從沒出現過婉婷。”陳影笙在手機屏幕上飛速打字。
左絮飛看了一眼後視鏡,像是在看後面的車,也像在看陳影笙,他沒有說話。
“僞人遊戲的那兩個死者生前也見過已經過世的人,還都7天不出門?”陳影笙立刻問。
“是疑似因僞人遊戲而死的兩位死者。”左絮飛糾正她,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其實左絮飛已經說得足夠多了,卻還是不透露那兩位死者相關的事,陳影笙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她問了個問題:“你玩過僞人遊戲嗎?”
這下左絮飛不從後視鏡看她,而是忍不住回頭看她。
陳影笙不得不提醒:“你看路。”
左絮飛把頭扭回來:“沒玩過,這是恐怖遊戲。”
“我也沒玩過,一會試一下。”
王銳斌不愧是多年老警察,他簡直料事如神,左絮飛的頭隐隐作痛:
“先不說這遊戲的初始版已經被删除了,現在網上能玩的全是疊代過的版本或拿僞人當噱頭的新遊戲。”
“關鍵是,你不累嗎,你今天在萬花筒裡忙一天了。”
“不累,我找人要到了初始版。”陳影笙的表情在手機的光照下看上去很愉快,“網絡上發表過的東西一定會留下痕迹。”
“這遊戲被媒體炒作得很邪乎。”左絮飛轉進一條單行道,“實際上哪有那麼詭異,說什麼一玩就死,剛上架時好多人玩了,什麼事也沒發生。”
“你不認為兩個死者是因為僞人遊戲死的。”陳影笙放下手機,擡頭通過後視鏡觀察左絮飛。
左絮飛不回答她的問題,他伸手關閉導航:“快到了,停哪裡?”
“别開進去,停左手邊的公共停車場”陳影笙放開貓,“這片地方路邊都不讓停車。”
在曆史上,誕江市曾是租界,市中心地區遺留了數不清的各國建築,最有名的幾條街是景區,其餘建築在受到保護的基礎上作為商用房民用房繼續使用。
一大片洋樓建築群混雜着現代化的高樓大廈是誕江市的特色,但也制造出所有人都避不開的交通問題。
百年前修路時沒有汽車,洋樓間的道路全是為馬車和行人修的。
這樣的道路放在一百多年前是超越時代的寬敞幹淨,放在現在明顯不夠用。
市中心很多小道都是狹窄的單行道,自然沒地方停車,要停也隻能停在離房子很遠的停車場。
左絮飛停好車,走過兩個路口看見一條小道,陳影笙的事務所就在裡面。
他贊歎:“這地方真不錯,離景區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既幹淨又清淨。”
“旅遊旺季時還是會有點吵。”陳影笙客氣地邀請左絮飛,“辛苦你送我回來,要不進去坐坐?”
正合了左絮飛的想法,他想看陳影笙玩僞人遊戲:“好,打擾你了。”
陳影笙有點詫異,實際上她隻是邀請一下表示感謝,沒想到左絮飛真要來做客,她有理由懷疑是老王讓左絮飛來的。
但她很快就沒功夫懷疑人家老王,因為她發現自家院子的圍牆有被翻越的痕迹。
她定定地站在單行道路口前唯一被路燈照亮的地方,幽幽地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