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艱難地說:“啞巴姐,你又吓我。”
“呵。”威士忌報以冷笑,“神神叨叨的女人。”
翠花沉聲問:“我們去檢查樓梯間大門時,你坐在坑邊看見什麼了?”
啞巴不說話,幻憶師直接說:“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帶頭向會議室走去。
會議室裡大大小小的櫃子全被他們打開,沒用多久就聽見白茶的幹嘔聲。
“嘔——”
一具幹屍被白茶翻了出來。
幻憶師蹲下去仔細查看,幹屍是名女性,她身上的衣服完好無損,簡直像是有人把幹屍當做布娃娃,給她穿衣打扮一樣。
奇怪的是,誕江市是沿海城市,城市的氣候很難導緻幹屍出現。
幻憶師腦海中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衣服就是幹屍生前穿的,幹屍是被什麼東西瞬間吸光生命力而死。
她被自己奇怪的念頭吓一跳,啞巴倚在門口注視他們:“我說過,兇手藏在會議室裡。”
威士忌大吼:“是不是你藏的!”
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是啞巴藏的,包括問出這個問題的威士忌;所有人心裡都在發毛,無法控制地相信僞人的存在。
啞巴疲憊地問:“所以你們都是群裡的誰?說實話吧。”
幻憶師毫不猶豫:“我是姗姗來遲。”
正在安慰白茶的翠花說:“我是蘋果。”
白茶驚訝地擡頭看翠花,然後向旁邊挪了兩步。
威士忌最後說:“我是David。”
啞巴指着翠花問威士忌:“她的昵稱全名是什麼?”
威士忌粗聲粗氣地回答:“蘋果啊!還能有什麼?”
“你果然不是群裡的人。”啞巴的語調很平,“從你不斷用精神病攻擊我,還說群裡沒有正常人開始,我就覺得你不對勁。”
“因為你不知道,進群需要給群主提供安定醫院的檢測報告,還要承諾不在群裡提及任何與病情有關的事情,蘋果要把群變成大家最後的避風港。”
“我不是David怎麼了?”威士忌既惱怒又得意,“David是我同事,讓那種精神病拿錢不如我來拿。”
威士忌轉身面對幻憶師,急切地尋求同盟:
“喂,你不會和她有一樣的想法吧?我剛把你從坑裡拉上來,是你的救命恩人,真換David那個弱雞來你早——”
他的頸間被插進一把利刃,未盡的話語卡在喉嚨裡。
站在他身後的啞巴一言不發地松開刀柄,緩緩後退兩步。
威士忌從喉嚨裡擠出幾聲咕噜作響的血泡聲,然後轟然倒在地上。
幻憶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死了。
白茶早已忘記尖叫,他不知何時從翠花身邊移到幻憶師身旁,此時正像隻鹌鹑一樣往後躲。
幻憶師和翠花同時問:
“為什麼殺他?”這是翠花的聲音。
“哪來的刀?”這是幻憶師的聲音。
啞巴好像累極了,她仿佛被某種巨大的疲憊腌制入味,再攝去魂魄。
她兩隻手按在肋骨下方,歇了好一會,才養出一點力氣慢慢回答問題:
“殺一個僞人哪來的為什麼?刀是從盒子裡拿的。”
啞巴支撐着自己站起來,其餘三人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
幻憶師竄到盒子邊,隻找到一本主持人手冊,她把手冊塞進荊轲的雙肩包裡,把包背到自己背上。
翠花恐懼地看着地上的屍體:“比起他,藏刀殺人的你更像僞人。”
“好悶啊,要下雨了。”啞巴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她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和眼鏡,又咬着沾血的手套将它們脫下來扔掉。
白茶脫口而出:“鄭海彬?!”
原來啞巴就是寰宇的總裁鄭海彬。
鄭海彬的眼角壓抑着粘稠的疲勞,漆黑的眼眸裡沒有一絲光亮,她勉強笑了笑:
“你是白家小兒子吧?我見過你。”
白茶小聲說:“早就不是了。”
“僞人死了,去開門吧。”鄭海彬帶頭走出會議室的門。
剩下三個人遠遠地綴在她身後,目送她直直向深坑走去。
“鄭海彬!”幻憶師近乎尖叫般呼喊她的名字。
疲憊和鄭海彬一起墜入深淵。
死一般的寂靜彌漫在整個13樓,這裡仿佛真的變成了西方神話中的詛咒之地。
誰都沒有想到,先打破寂靜的是膽小如鼠的白茶,他一把拉起幻憶師的手,瘋了一樣拔腿就跑。
幻憶師喊:“去哪?刀——”
她灌了一嘴涼風,怎麼用力也掙不開白茶的手。
白茶像沒頭蒼蠅一樣,帶着她在一間間辦公室中繞來繞去,最終随便找了一間沖進去。
他關門落鎖,用櫃子頂住門,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幻憶師卸下肩上的包,癱在椅子上喘氣,她實在跑不動了。
白茶摘掉眼鏡和面罩,主動解釋:“姐姐你聽我說,威士忌不是僞人。”
他長得很秀氣,像是少女漫畫裡女主那個體弱多病的養成系竹馬。
幻憶師深吸一口氣:“根本就沒有僞人。”
“不是。”白茶雙手抓住幻憶師的雙臂,“外面的翠花才是僞人,她不是蘋果,真正的蘋果是那具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