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生身型高挑修長,露出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冷白色,頭發卻漆黑似墨,他背對着門口躺着,精壯的後背上紋了一條長長的黑蛇,從尾椎起始蜿蜒而上,蛇頭咬在頸椎彎折的地方,随着主人的呼吸一起一伏,宛若活物。
許多人愛紋猛禽野獸,希望取其張牙舞爪的狠厲之氣護衛肉身,男生背上這條黑蛇卻身姿搖曳,将毒牙好好收在口中,隻精心描畫那雙幽深的蛇眼,像暗夜中的兩點綠芒,誘惑又警示性十足。
房間裡似乎隻有他平穩的呼吸聲,但沈銀河知道,早在她站在門口的那一刻,人就已經醒了。
原來這就是自己那個姗姗來遲又無故曠課的舍友。
沈銀河皺了皺眉:“起來,這是我的床位。”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
沈銀河也不廢話,戰鬥多年她已經可以靠本能确定對方是否對自己抱有惡意,她走到床前,直接飛起一腳踢向她的舍友。
果然,男生猛然翻身而起,躲過了這一腳,右手攥成拳狠狠的砸向沈銀河的脖子。
沈銀河早有防備,順勢捏住他的手腕向下一拉,提膝撞上對方柔軟的腹部。
這一記重擊毫不留情,打的對方悶痛出聲,随着動作他腹部貼着的傷口貼裡慢慢滲出紅色的痕迹。
沈銀河看清了他的臉,如果說陸汪是夏日裡清爽的薄荷蘇打,那李莽一定是濃烈辛涼的龍舌蘭,一雙冷翠色的眼瞳隐藏在細碎微長的發絲後,像隻蓄勢待發的毒蛇。
“唉,Alpha就是這點讨厭,容易暴躁,你下手可真重。”李莽慢悠悠的開口,低沉的聲音帶着一點沙啞。
“請你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你的床在另一邊。”沈銀河退後一步,看着被他的鞋子弄髒的床單,默默希望洗烘房現在不要排隊。
他的目光掃過沈銀河掉落在地上的課本,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原來是個開不了機甲的廢物。”
李莽嗤笑了一聲,懶洋洋的靠回床上,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我還偏偏要睡這兒,不爽就滾蛋。”
沈銀河:“宿舍裡禁止吸煙。”
回答她的是一口故意噴在她臉上的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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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輕微腦震蕩,第六、七肋骨斷裂,四肢均出現不同程度的粉碎性骨折,腹部有疑似利器傷。”醫務室裡,年輕的校醫公布着李莽的傷情。
李莽腹部的傷口貼已經紅透,扭曲的身體上布滿了可怖的淤青,像個被小孩玩壞的可憐布娃娃。
在被推進治療倉之前,他的雙眼還死死盯着沈銀河,不敢相信剛剛發生一切。
沈銀河仍然是那副安靜的樣子,仿佛剛才在宿舍把李莽摁在地上暴捶的并不是她。
“雖然不如Alpha的恢複力強,但你舍友身體素質不錯,在治療倉裡待幾天就能回去了。”校醫合上診斷紀錄簿,蓋棺定論。
啊,早知道下手再重點兒了,沈銀河遺憾的想。
“鑒于李同學聲稱是在校外被人襲擊,我會将此次傷情報告給校方,争取将傷害本校學生的不法之徒早日抓捕,沈同學,你送來的很及時,不用過于自責了。”
不法之徒·沈銀河:“......謝謝老師。”
“沈同學,開學才第一天,這已經是你送來的第二個人了。”校醫甚至還有心思打趣她。
沈銀河茫然的看向他,終于找回一絲記憶,上午送路繁星過來的時候也是這個人當值。
這位校醫看起來隻有20出頭,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鏡,黑色襯衣規規矩矩的扣到第一顆,搭配着醫生的白袍,透出一股清貴的書卷氣。拿着診斷簿的手骨節分明,指甲修剪的很幹淨,胸前的銘牌上刻着梁辰兩個字。
比起校醫,更像是個神父,沈銀河想。
可惜她不曾信仰過神靈。
第二天,李莽被校外人員打成重傷的八卦不胫而走,大家紛紛好奇究竟是惹到了什麼硬茬,讓格鬥第一名的李莽都吃了大虧。
中午吃飯的時候,陸汪憂心忡忡的給沈銀河夾菜:“小河,要不你跟老師申請換個宿舍吧,我聽說你那個室友,社會關系有點複雜...萬一哪天他欺負你或者連累到你...”
沈銀河非常喜愛今天的杏仁豆腐,舀起一勺送到嘴裡:“沒關系,他在宿舍挺老實的。”
對付惡犬,要靠拳頭和棍棒。
“好香的味道啊~”路繁星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後面跟着一臉無奈的朱八喜。
“居然在這裡偷偷吃好吃的!沈小河你也太不仗義了。”路繁星自來熟的坐下來:“嗯?這不是昨天給你送桃的帥哥嘛?你們......”
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奸笑。
陸汪面上一燙:“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我跟小河隻是好朋友!”
“哦~那種關系?哪種關系啊?我本來就想說你們是朋友關系的咯~~唉...我什麼時候也能有一個願意天天給我做午餐的好、朋、友啊!”路繁星故意把好朋友三個字咬的很重,饒有興趣的看到陸汪的耳朵變得鮮紅欲滴。
“不用羨慕人家,你已經有了一個願意天天給你一耳刮子的好朋友。”朱八喜一巴掌拍在路繁星的腦袋上:“對學長要有禮貌。”
“朱八喜!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我看你零用錢是一個子兒都不想要了。”
“嘤。”
陸汪脾氣很好,聽沈銀河介紹是同班同學,笑眯眯的請他們坐下來一起吃。
“卧槽太好吃了!這是學長你做的?”路繁星咬了一口蒜香排骨,驚為天人:“你以後的女朋友一定會很幸福嗚嗚...”
兩廂對比,路繁星覺得更悲傷了,同樣是Omega,朱八喜隻會兇巴巴的對自己管手管腳,也就是隻有臉蛋可愛一點,嘤。
沈銀河突然停下了挖動豆腐的勺子,陸汪不解的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