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漁站在自行車側面,盯着後座猶豫了兩秒,果斷在側坐和跨坐中間選擇了後者。
側坐雖然好看,但危險性比較高,重心偏向一側,很容易翻車。
跨坐隻是姿勢上不太優雅,但畢竟安全性有保障。
她發誓,真不是自己不信任陸思淵的騎車技術,她就是害怕兩人再受傷。
有了決斷之後,宋漁當即不再猶豫,搬着受傷的左腿就跨了上去:“我準備好了。”
陸思淵莫名有些緊張,握住車把的掌心裡沒一會兒就沁出一層薄汗。
他隐約記得上次騎自行好像還是小學時候的事情,而且都是在小區樓下的廣場上玩,其餘時間出行也沒由陸宏大接送,要麼就打車,基本上算是沒真正上過路。
宋漁卻無所知覺,還在後面喊着:“出發出發,gogogo!”
陸思淵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多大的決心似的,踩住踏闆,猛地一蹬。
沉睡的記憶逐漸被喚醒,出發倒還算順利。
但更嚴重的問題接踵而來。
宋漁的自行車是女式的,高度正配合她的身高,對陸思淵那雙大長腿來說就顯得有點委屈了。
每次踩下去膝蓋都得拐個彎,以至于車頭也跟着晃,愣是走出了S彎的效果。
宋漁快吓死了,也顧不得之前胡思亂想了一大堆的東西,撲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腰,聲音發顫:“陸思淵,你到底會不會騎啊?”
青春期的男孩子,正是勝負欲強的時候,受不得任何質疑。
陸思淵沒吭聲,硬是秉着一股氣。
聰明人學任何東西都快,車又晃悠了兩下,他漸漸摸清了節奏,還真就穩住了。
宋漁也跟着松了口氣,隻是胳膊遲遲不敢再松開。
夏季校服是短袖,布料也薄,隔着這一層,陸思淵能清晰地感覺到腰間那一圈溫熱觸感。
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萌芽,迅速生長,然後蠢蠢欲動。
他趕緊加快腳下速度,試圖依靠帶起來的些許微風,驅散那股不同尋常的躁熱。
……
距離校門口還有一段路程的時候,遠遠就能看到那邊聚了一小撮人。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教導主任又在門口抓風紀了。
包括但不僅限于校服、早戀和遲到問題。
斜前方有對情侶,原本還在說笑打鬧,下一秒,立馬就分開了,一前一後隔了四五米遠,裝得跟陌生人似的。
按照規定,校園内不讓騎車。
陸思淵在距離校門口幾步外的地方刹車,跳下來,轉身正要去扶同樣打算下車的宋漁,然後就聽到一聲爆喝:
“哎!那倆,幹嘛呢!給我站那兒!”
在場衆人皆是一愣,動作整齊劃一地開始四下打量,想看看到底是誰又觸了黴頭。
宋漁也是如此,結果才擡起頭,就看到教導主任氣勢洶洶地朝這邊走過來。
随後在他們面前站定。
他一手攥住車把,一手按在車座上,怒目圓睜,視線掃過兩人的臉,高聲呵斥道:“看什麼看,就說你們倆呢,膽子真大啊,我人都站在這裡了,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犯事!”
“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等會我得找你們班主任好好說道說道!”
校門口人來人往,全都停下腳步來看熱鬧。
更有甚者開始小聲跟身邊的人打探情報。
“哎?認識嗎?哪個班的啊?”
“我記得從哪見過,等等,我想想……”
“反正不是高二的。”
“也不是高一的。”
“哇塞,高三的?膽子這麼大啊?”
“對啊,估計他們今天是撞槍口上了。”
“……”
讨論聲其實并不大,奈何周遭十分安靜。
所有話語,或指責,或幸災樂禍,全部一字不落地鑽進當事人耳中。
陸思淵卻像沒聽見似的,将脊背挺得筆直。
他長得高,教導主任比他挨了大半個頭,全靠這些年教訓學生攢下來的氣勢壓着。
“問你們話呢!都啞巴了嗎?到底哪個班的!?”教導主任再次呵道。
新學年第一天,他有意要抓個典型給學生們看看,殺雞儆猴,告訴他們都長點記性,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不該做。
宋漁奇怪地看着教導主任,從頭到尾都沒搞明白他怎麼就突然開啟暴走模式了。
“老師,我們什麼都沒幹啊。”她說。
“呵!”教導主任冷笑一聲:“别在這跟我裝傻,抓緊坦白還能考慮從寬處理。”
陸思淵垂着眼睛,臉上絲毫未見慌亂,表情無比坦蕩。
“老師。”他不緊不慢地開口:“我們是鄰居,她的腳受傷了沒辦法走路,所以我帶她一起上學。”
宋漁恍然大悟,一下子想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後果。
合着是把他們兩個當成早戀的了。
她趕緊配合着陸思淵地話把腳擡起來給教導主任看。
盡管原本的水腫已經消退,但仍留下些青紫色的斑駁於痕,再配上那隻格外突兀的粉色拖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沒有說謊。
教導主任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可惜長期處于上位者的心理讓他沒辦法說出道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