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睡之前,她還記得不能被馮秀美發現這件事,估算好時間,訂了個鬧鐘。
等再恢複意識已經是四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宋漁起來洗了把臉,摸着不斷發出抗議地肚子去廚房覓食,結果什麼都沒找到,無奈幹脆把剩下的面包全部拿走,又摸了瓶牛奶,擰開蓋子,一邊喝着,一邊往房間走。
短暫的假期結束了,還有一大堆卷子在等着她。
半個多小時後,一張生物卷子寫完。
客廳傳來開門聲,馮秀美中氣十足的嗓音緊跟着響起:“我回來了!”
沒人應聲。
放在以前,宋漁早就在第一時間沖出來跟她搭話了。
馮秀美隻放下東西,外套都沒來得及脫,換了鞋直奔女兒房間。
推開門,看到女兒正坐在書桌前埋頭奮筆疾書,她當即欣慰不已,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宋永長:【老宋,你閨女長大了。】
海上沒信号,馮秀美沒指望他回,發完就把手機收起來,正欲開口,視線忽然掃過桌面上的包裝袋,面包已經吃完了,就剩個袋子扔在那兒。
這孩子!
不是給她錢讓她出去吃了嘛!
馮秀美一陣心疼,不想打擾女兒,悄然退出去,壓着門把手将門關好,盡量不發出動靜。
她一邊脫衣服,一邊盤算晚上要多做幾道閨女愛吃的菜。
宋漁對老母親的打算全然不知,她是真的在奮筆疾書。
因為就在剛剛,她又從書包裡翻出兩張試卷,塵封的記憶回籠,猛然想起這兩張卷子明天還得交。
現在不努力,晚上就得熬夜。
這就是說走就走的旅行帶來的附贈結果。
嗚嗚嗚,高三生,根本不配出門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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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很快就結束了,跨過元旦,日曆上标的年份也變成新的。
課間,李希回頭趴在宋漁桌子上連聲抱怨:“好困啊,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宋漁筆尖未停,聞言笑笑:“就快了。”
突然,掌心一空。
擡頭,筆已經到了李希手中。
“希希,别鬧了,快還我,我得把這道題寫完。”
一道幾何題,好不容易才有思路,她怕不一口氣寫完,等下就忘了。
李希高舉着胳膊,仰向身後,避開她伸過來的手,目光上下打量:“小漁兒,你不至于吧,現在可是下課時間,是用來休息的。”
宋漁無奈,又翻出另一支筆,繼續寫:“好不容易才有的思路,馬上就寫完了。”
餘光瞥到陸思淵,發現他也在做題,李希不由咋舌,有些無語道:“你們倆真不愧是同桌。”
她把筆放回桌面上,轉頭趴到自己桌子上去了。
宋漁筆尖一頓,悄悄偷瞄旁邊的人。
果然不出她所料,從省會回來後,她和陸思淵的關系狀态跟之前相比并沒有任何改變。
馮秀美依舊接送她上學,不讓他們在學校外有多餘的相處機會。
她還是會在每天晚上把不會的數學題發給陸思淵,而後者也依舊會錄視頻,仔細講解。
沒人提起那個周末發生的事。
宋漁不知道陸思淵是怎麼跟家裡說的,反正沒人上門質問她把他拐走,而馮秀美,看樣子也是不知道的。
一去一回,那天像是變成了個無法提及的秘密。
獨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秘密。
學校、家,每天兩點一線,生活還在按部就班地繼續。
但大約是她的心态變了,所以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旁邊的人動了下,怕被抓包,宋漁趕緊收回視線,手移到草稿本上方,亂七八糟地寫下幾個數字,裝作正在演算的樣子。
陸思淵的視線落在她面前的卷子上,靠近他這邊的半張是大題。
她剛才寫過的位置,題号後面,娟秀端正的兩個字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證明。
陸思淵忍了又忍,到底沒能壓住唇角。
宋漁等了會兒,迅速往旁邊瞥了眼。
本以為陸思淵早就轉回去了,沒想到他還在看,而且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高興事,笑得很開心。
他眼型偏狹長,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會稍向上敲,特别好看。
不對不對。
這都哪跟哪啊?
宋漁趕緊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強制将注意力拉回,繼續寫剛才沒做完的題目。
中斷太久,她不得不又從頭捋了遍思路,這才落筆。
寫完最後一個字,上課鈴剛好打響。
宋漁又往旁邊看了眼。
陸思淵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去了,正在做英語報紙。
她悄悄出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