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過了宋漁平時睡覺的時間,她本以為能熬個通宵,結果還是沒能抗住生物鐘的作用。
吃飽喝足,保暖到位,睡意很快就湧了上來。
宋漁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等她再恢複意識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有人在耳邊沒完沒了地說話,然後還不停地走來走去。
宋漁平時沒有起床氣,但今天嚴重睡眠不足,無端被人擾了清夢,隻覺得心中有團火在燒,煩躁不已。
她怒而起身,睜眼看到陌生場景,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沒在家裡,而是跟陸思淵在車站。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宋漁倏然轉頭看向旁邊。
陸思淵仰靠椅背,雙眼緊閉,正陷在沉睡當中,沒有蘇醒的迹象。
一夜過去,他下巴上長出一層胡茬,泛着青色。
似乎很疲憊。
宋漁擡頭看了眼顯示屏上的時間,發現才五點半,還早。
不想吵醒陸思淵,她輕手輕腳地起身,拎起那半邊羽絨服,打算給他蓋回去。
剛彎下腰,蓦地對上一雙眼睛,目光冷得駭人。
陸思淵認出眼前的人,目光又恢複到剛睡醒的茫然。
宋漁眨巴眨巴眼睛,将一切歸功于自己沒睡醒,都出現幻覺了。
“到點了?”陸思淵坐直,順便把隔壁穿進袖子裡穿好。
宋漁重新坐下,搖搖頭:“沒。才五點半,還早着呢。”
冬天天亮得晚,大廳裡還開着燈,白熾燈映出的光暈模糊了視線。
她私心想讓時間過得慢點,這樣就能跟陸思淵在一起多待一會兒。
雖然兩人坐同桌,天天在學校見面,但畢竟意義不同。
知道他有喜歡的女生,宋漁沒有插足别人感情的打算,也不想強求什麼,就是一時間還沒辦法調整好心情,她已經在努力克制自己了。
無論之前還是以後,她和陸思淵是朋友,也隻能是朋友。
見她發愣,陸思淵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
宋漁陡然回神,胡亂扯了個話題掩蓋心事:“昨天有道數學題,我看了答案還是不太明白,再回憶下思路。”
陸思淵沒懷疑,隻問:“不會做怎麼嗎發給我?”
問完又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他們臨時跑出來玩,估計宋漁沒也沒來得及。
他微擡下巴,示意她手機:“有照片或者電子版嗎?我幫你看看。”
“現在?”宋漁瞪大眼睛。
驚訝過後又想通了,對陸思淵這種學霸來說,做道數學題比吃飯還簡單,根本不用考慮地點。
這樣想着,宋漁點開手機相冊。
最上面是她和陸思淵昨天晚上拍的合影,還有幾張風景和美食照片。
指尖下滑,最終落在題目那張,她拍下來原本就是打算等晚上發給陸思淵看的。
陸思淵沒拿手機,側身過去,借着她的手掃了眼題目。
确實是道很經典的立體幾何題,套路明顯,隻是在做輔助線的時候挖了個小坑,算不上多難,但對宋漁來說可能不太容易。
他要好好想想,如何措辭才能讓她更容易理解。
半天沒等到回應,宋漁下意識轉頭:“怎……”
蓦地愣住。
她忘了陸思淵正湊在旁邊看題目,轉頭純屬下意識行為,剛才那一下,唇瓣直接從他臉上劃過去了。
事發突然,兩人都傻眼了。
陸思淵搭在她身後椅背上的手倏然收緊,然後又慢慢松開。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圖,聲音有些不自然:“這道題的重點是要把輔助線畫對,你看這裡,從點D出發,分别連接點A和點C……”
和标準答案上一模一樣的思路,宋漁卻完全聽不進去他在說什麼。
心跳得厲害,嘴唇像吃了爆辣辣椒,火燒火燎的。
陸思淵也沒好到哪裡去,平常講題思路清晰連貫,今天卻磕磕絆絆,有時一句話能來回重複三次,“然後”“就是”這種連接詞,都快變成口頭禅了。
隻是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剛才的意外事件。
所幸尴尬不用持續太久。
一道題講完,差不多就可以買票上車了。
黑暗逐漸褪去,太陽自地平線升起,陽光透過玻璃落進車廂内,又是新的一天了。
回程兩人換了位置,宋漁坐在窗邊,用指甲摳着車窗邊緣的膠條,看着窗外景色不斷在視野中閃過。
視線逐漸模糊。
宋漁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天晚上的一切,這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就像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和仙度瑞拉的公主裙一樣,太陽升起,夢也就結束了。
她和陸思淵的關系又會回到之前的狀态。
宋漁抿緊唇角,打算把那份喜歡就此埋在心底。
……
到家已經快十點,馮秀美還沒回來,宋漁從冰箱裡翻了兩片面包,胡亂塞進嘴裡,然後一頭紮到床上,準備補覺。
大中午睡覺就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