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面很快出鍋,餘宵也沒換地方,兩人相對而坐,一人一碗面。
袅袅熱氣從碗口中飄出,氣氛說不出口的溫馨。
一碗面條下肚,宋漁感覺四肢百骸都是熱的,總算活過來了。
精神放松的情況下,有些事又開始浮現在眼前。
餘宵還沒吃完,從宋漁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漆黑的發頂和無論如何都藏不住的高挺鼻梁。
她抿了抿唇,有些糾結。
許是她的視線太過明目張膽,被餘宵抓個正着。
“你看什麼呢?”
宋漁倉惶回神,正對上他含笑的眼睛。
不得不說,這人長得确實不賴,難怪那天在酒吧撞見有人跟他表白。
長得帥,又會唱歌,buff直接疊滿了,想不受歡迎好像都難。
吃完面,餘宵順手去刷碗,讓她随便逛。
初次到别人家來,宋漁有分寸,隻在客廳溜達,很快被沙發後面的展示櫃吸引了注意。
玻璃櫃占據整面牆,從下到上格子依次變小。
最下方是一排熊,這東西好像在網上很火,有些限量款特别貴。
再往上就是一些手辦了,她不懂這個,但直覺不便宜。
宋漁饒有興緻地打量着,突然,目光落在正中間的格子上,裡面放着一對鵝擺件,兩隻鵝的脖子相互纏繞,看起來特别滑稽,在一衆精美的手辦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她記得餘宵的頭像就是這個,難怪當時覺得别扭,原來是一對啊。
感歎完,宋漁繼續欣賞,隔了幾秒鐘,她蓦地一怔,迅速将視線移回那兩隻鵝上面,記憶如洪水般洶湧而來,幾乎要将她淹沒。
宋漁感覺有點喘不過來氣了。
她墊起腳,小心翼翼地打開玻璃門,把那兩隻鵝拿下來,微涼的觸感越發熟悉。
那年冬天在夜市上,她也送了陸思淵一個這樣的擺件。
宋漁的手在抖。
她憑借記憶,将兩隻鵝的脖子分開,又慢慢扣回去。
如此反複。
眼前又開始模糊了,兩道身影不斷交疊,最終合二為一。
宋漁嗤笑一聲。
難怪。
原來之前的錯覺根本就不是錯覺,根本就是真的。
虧她還以為自己病了,都計劃去看心理醫生了。
真是傻到可以。
餘宵洗完碗,順手把廚房整理了一下,回頭發現她還站在原地:“看什麼呢?”
宋漁倏地擡頭。
滿臉的淚痕猝不及防地撞進眼裡,餘宵一怔:“怎麼又哭了?”
宋漁緊咬着唇瓣,緩慢地把那對鵝舉起來,一開口,聲音啞得可怕:“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陸思淵的人?”
終于還是把這句話問出口了。
完全無法描述此刻的心情。
餘宵沒有說話,但那一刻,他眼中閃過的錯愕、震驚、慌亂,還有很多無法分辨的情緒,已經給出了最後的答案。
而且進一步印證了宋漁心中的猜測。
他早就認出她了。
宋漁恍惚想到見面的那晚,他進門後看過來時瞬間的愣神。
說不定他第一眼就認出她了。
宋漁忽地咧開嘴角,像是自嘲地笑笑:“餘宵,或者我又該叫你陸思淵呢?”
“我…你聽我解釋好不好?”多少年了,餘宵都不曾這般慌亂過。
确實是生氣的,但宋漁有點分辨不出,到底是氣他沒有第一時間相認,還是氣自己沒早點把他認出來。
或許後者更多一點吧。
宋漁阖上眼睛,深深吸氣,再重重吐出,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餘宵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生怕她說個“不”字,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但凡有個外人在場,就會發現,生意場上叱咤風雲,任誰見了都要給上三分薄面的騰輝新任老闆,此刻緊張到手都在抖。
空氣仿佛凝結了。
許久之後,宋漁睜開眼睛,說出了相認後的第一句話:“陸思淵,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刹那間,餘宵就紅了眼眶。
他再也無法壓抑噴湧而出的感情,長臂一伸,用力将人攬進懷裡。
結實有力的臂膀筋骨着她的腰,恨不得把她揉進骨血當中。
這世上隻有她一個人會問他過得好不好了。
宋漁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掙紮着想要推開他。
餘宵這才回神,慌亂地後退一步:“對不起,我……”
不待他說完,宋漁猛地向前一躍,勾住他的脖子,雙腿盤在他腰間,就像考拉似的挂在他身上。
餘宵吓了一跳,趕緊兜住她腿窩,生怕她不小心掉下去摔到。
宋漁二話不說,低頭對着他的肩膀就是一口。
帶着報複意味,絲毫不收斂。
餘宵剛才做飯時覺得熱,于是順手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現在倒剛好方便了宋漁。
尖銳的刺痛感傳來,餘宵悶哼一聲,卻沒動,任由她咬個痛快。
直到牙齒刺破皮膚,血腥味在口腔中不斷蔓延,宋漁這才松口,眼淚跟着又落下來。
她把頭埋進餘宵的頸窩,哽咽道:“陸思淵,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