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中時,她就覺得陸思淵這人不簡單,偶爾看過來的眼神仿佛一灘深泉,探不到底。
現在看來,李希更加确信了這一判斷。
并非她陰謀論,以宋漁描述的事情經過來說,陸思淵明顯早就認出了她們,卻假裝不認識,直到被發現才承認,還迅速表白。
人心叵測,太久沒見了,誰也不知道他這麼多年經曆了什麼,又長成了什麼樣。
身為閨蜜,李希自然希望好姐妹幸福,但有些話不得不說在前面。
不是自然一切都好。
這樣想着,李希給宋漁發微信:【我覺得你還是得考慮清楚。】
……
宋漁眯了大概半小時,不确定有沒有睡着,就被匆忙闖進來的楊柳叫醒,說是來了個急診。
兩人到底第一天上班,對于醫院的設備和物品擺放位置都不熟悉,怕搞不定。
宋漁一聽,趕緊爬起來幫忙。
病患是隻金毛,年紀不小了,面部明顯發白,送來是因為呼吸不暢,經判斷是心髒病,算是大型犬的常見病症了。
幾人奮力搶救,總算救回一條命。
冬日太陽落得早,宋漁走出搶救室時,夕陽已經染紅了半片天空。
她站在大門外,查看手機上的消息,除了各種軟件提示外,還有李希那句話,以及馮秀美發來問她昨晚去哪裡了,今天回不回家?
宋漁給李希回了個【好】,忽略掉另一條,然後把手機塞回外套口袋裡。
她擡頭深吸一口氣,感受到鼻腔裡清冽的冷意,看着眼前馬路上車來車往,心中不由浮現出一個想法——
陸思淵今天還會來嗎?
念頭剛起,又迅速被她否認掉。
或許更像是一種逃避,可又抑制不住。
宋漁轉身折返室内,問她們晚飯想吃什麼。
兩人都說随便,于是她做主訂了平時常吃的那家湯面。
晚飯過後,又是一陣忙碌。
七點過,眼見店裡沒什麼人了,宋漁讓她們先下班,自己則留下來關門。
兩人一走,周圍徹底安靜下來。
大黑從籠子頂上跳下來,走到她腳邊蹭啊蹭。
宋漁了然,彎腰在它頭頂揉了一把,笑道:“饞貓!”
她說着,拉開抽屜打算給這家夥找個餅幹吃。
就在這時,門後的風鈴突然響了。
宋漁倏地擡頭,在看清來人後,心中瞬間被失落溢滿。
不是他啊……
來人看到她刹那的表情變化,跟着也是一愣,半隻腳踏在地闆上,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不好意思。”宋漁快速調整好心情,擠出一抹得體微笑:“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那人松了口氣:“我想買袋貓糧。”
宋漁盡量壓下心底不斷翻湧的情緒:“好,來往這邊走。”
又陸續送走幾位客人後,電子時鐘上的數字跳了又跳,而那道熟悉的身影卻一直都沒出現。
宋漁覺得有些懊惱,幹脆關了店門。
她沒出去,更不想回家,于是将就着在休息室睡了。
關了燈,宋漁仰面看着漆黑的天花闆,聽着籠子裡不時毛孩子們不時鬧出來的動靜,突然覺得有點孤獨。
沒相認時還好,現在有些念頭正如野草般瘋長。
她迫切地想要見到那個人,哪怕聽一聽他的聲音。
但不行,因為她還是沒辦法給他一個答案。
“大黑。”宋漁喊了聲。
“喵~”
“你過來。”
似是察覺到主人心情不好,大黑輕輕一躍跳下籠子,快速跑到床邊。
宋漁往旁邊挪了挪,拍拍空位,示意它:“上來。”
大黑跳上床。
宋漁一把将它摟進懷裡,臉埋在它毛茸茸的頸窩處蹭了蹭,感受着柔軟的軀體,心裡總算有了找落。
“喵~”大黑破天荒地沒有掙紮。
……
快一個星期,宋漁都沒再見到陸思淵,她甚至都沒給他發小白的照片。
而陸思淵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消息。
兩個人莫名其妙像是在冷戰。
今天醫院不算太忙,劉娴靜在給毛孩們整理籠子,楊柳悄悄湊到她旁邊,小聲問:“靜姐,你說老闆到底在等誰啊?”
“什麼?”
“喏!”楊柳轉頭朝前台方向擡了擡下巴:“我觀察好幾天了,隻要一閑下來,她就坐在哪看着門外發呆,跟小說裡寫的一模一樣,她這叫,茶不思,飯不想。”
劉娴靜順着看了眼,低聲喝道:“别亂說,去把垃圾倒了。”
楊柳撇撇嘴:“行吧。”
她提着巨大的黑色塑料袋,不情不願地出門了。
沒出兩分鐘,楊柳猛沖回來,一臉隐秘的興奮感,好像發現了了不得的大事。
“我去,我剛才在外面看到一個帥哥,特帥,然後他還抱着一副玫瑰花——”她說着,用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大概有這麼大,包裝得特好看。”
劉娴靜也忍不住發笑:“那也跟你沒關系。”
“是沒關系啊。”楊柳不以為然:“我就是單純的欣賞美色,順便再表達一下羨慕。”
劉娴靜說:“行了,過來幫忙。”
“哦。”
楊柳往前走了兩步,忽然看到宋漁還是那副表情,似乎沒有任何興趣,不禁好奇:“姐,帥哥啊,你不喜歡嗎?”
宋漁正在看手機,她單手支着下巴,點進跟陸思淵的對話框,上下劃了幾下,又默默退出。
聞言,她頭都沒擡,語氣聽起來十分敷衍:“嗯,喜歡。”
楊柳嘟囔道:“那你怎麼一點反應都——”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突然響起的風鈴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