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車旁,餘宵搶先一步,打開副駕駛的門。
紳士行為,來自餘鸢從小開始的教導,但他這輩子隻給一個人開過車門。
男人西裝革履,手中又抱着一束豔麗的玫瑰,身姿挺闊地立在車門旁,不知道吸引了來往多少人的視線。
餘宵權當不知,他看着宋漁坐定,關好副駕駛的門,順手拉開後排把花放下,然後繞到駕駛室。
密閉空間内,五感被放大,宋漁又聞到了那股好聞的木質香調,存在感強到讓人無法忽略。
正直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車,前面的車又一次踩了刹車,刺目的紅色尾燈亮起。
宋漁一時不察被晃了下眼,電光火石間,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猛地轉頭,看向旁邊的人。
餘宵餘光捕捉到她的動作,趁刹車間隙,側目詢問:“怎麼了?”
宋漁微微蹙眉,似是在思考:“我以後該叫你陸思淵,還是喊你餘宵?”
餘宵一怔,差點沒跟上她思維跳躍的速度。
車流在這時動了,他輕笑了聲:“随你。”
宋漁止不住好奇,然後又問:“你改名字,身份證上也改了嗎?”
“嗯。”餘宵說:“轉學後就改了,随我媽姓。”
提起餘鸢,宋漁就想到巷子裡那些風言風語,還有當初那些雞飛狗跳的事,她不想在這種時候破壞氣氛,于是沒再深聊。
“挺好的。”宋漁靠回去:“那我以後還是喊你餘宵吧。”
名字這東西,隻是個代号而已,喊什麼都一樣。
新的名字,證明新的開始。
他這幾年過得好就行。
接近半個小時後,車終于停在一家私房菜館門前。
北京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人。
放眼望去,參觀大堂裡擠滿了人,隊伍都排出龍擺尾了。
望着烏泱泱的人頭,宋漁猶豫道:“要不換一家?”
“沒事,我去問問。”
宋漁眼看着餘宵上前攔住一個服務員,不知道說了什麼,服務員就把他們領進了包間。
包間内環境極好,長桌毗鄰街道,宋漁站在落地窗前,看下方車水馬龍,燈光璀璨。
聽到身後餘宵在和服務員确認菜單,她忙轉頭叮囑:“我不吃,你别點太多。”
“知道。”
餘宵點頭示意服務員:“就這樣吧。”
因為要開車,所以不能喝酒,餘宵就要喝壺熱茶,他倒了杯,招呼宋漁:“過來喝口熱的暖暖。”
坐了一路車,宋漁其實根本不冷,但她不想拂了餘宵的好意,于是在他對面坐下,端起茶杯抿了口。
菜很快端上來。
宋漁說陪就是真的陪,餘宵吃着,她就低頭翻手機。
打開朋友圈,幾乎被李希刷屏。
她前幾天又出差去了,這次是大理,團隊住在洱海邊一家民宿。
據李希描述,民宿環境特别好,老闆長得也特别好看,性格也好。
于是她每天朋友圈發個不停,各種風景美照數不勝數,看那架勢,好像恨不得在那裡住一輩子。
宋漁有時候都懷疑她到底是去出差,還是去旅遊。
李希表示:“當然是工作!”
然後下一秒,開始強烈安利,讓宋漁有時間一定要去玩幾天。
宋漁給她今天發的朋友圈點完最後一個贊,不經意間擡頭,突然發現面前的空盤多了幾隻蝦。
剝蝦的人技術好,蝦肉上看不出任何破損,一隻隻并排放在那裡,倒像是藝術品。
而對面,餘宵剛摘掉一次性手套,抽了張紙巾正在慢條斯理地擦手。
瑩瑩燈光下,修長的手指比那幾隻蝦看起來更像藝術品了。
宋漁微怔。
見她看過來,餘宵勾起一抹淡笑,在燈光映照下,莫名透着股攝人心魄的邪氣。
宋漁徹底愣住,眼神發直。
餘宵嘴角的弧度又擴大幾分。
從前他就知道宋漁喜歡他這張臉,這不嘛,她的反應已經說明一切。
誰說美貌是一個女人最大的武器的,其實對男人也是。
目的達成,餘宵颔首示意:“嘗嘗,這家的油焖蝦味道不錯。”
他說話語氣又很正常,仿佛剛才的所有都隻是宋漁的錯覺。
宋漁回神,垂眸再次看向盤子,蝦肉在光下泛着油亮色澤,光是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餘宵說。
幾隻蝦而已,宋漁還是能吃下的。
她抓起筷子,夾了一隻送進嘴裡,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炸開,随着味蕾一起被喚醒的,還有塵封的記憶。
那年秋天,她把餘宵拉到家裡吃飯,他趁馮女士不注意,偷偷把剝好的蝦塞進她碗裡。
說起馮女士……
自從母女倆吵過架後,已經一周沒見面了。
馮秀美給宋漁發過微信,也打過電話,對她那個性格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
但很不巧,宋漁遺傳了她,也是個倔脾氣,微信不回,電話不接。
馮秀美做不出屈尊降貴到醫院求和的事,以至于母女倆就這麼僵着。
餘宵的注意力始終放在她身上,将細微的表情變化全部納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