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剛被推開,鐘策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追問道:“怎麼樣?成了嗎?”
餘宵微微颔首。
跟進來的曹特助笑得見牙不見眼,連聲道:“赢了,赢了。”
他賭赢了。
“太好了。”鐘策一拳砸在掌心,滿心興奮地正打算說些什麼,轉頭看見餘宵拎起外套就走。
“你幹嘛去?”他奇怪地問。
這麼大的事兒,不應該先好好慶祝一番嗎?
怎麼感覺他比剛才還着急呢?
餘宵腳步未停,隻丢下句“有急事”,便徑直出了門。
“現在能有怎麼急事?”鐘策咕哝着,趕在門徹底關上前對着他的背影喊道:“晚上慶功宴去哪吃啊?”
餘宵擺擺手:“再說。”
這人說走就走,搞得鐘策一肚子興奮勁兒都沒地方撒,他四處瞅了瞅,然後一把勾住曹特助的脖子,好哥倆似的把他拉到身邊:“他不去,咱們去!”
曹特助也是興奮,放棄往日的恭敬嚴謹,高喊道:“去泰華!”
“行,就去泰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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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病人不多,難得清閑。
劉娴靜站在籠子前用零食逗貓,大黑不耐煩地“喵喵”叫。
宋漁還在趴着,無聊地用手在桌面上敲出一連串不成曲調的輕響,目光似有若無地飄向立在角落裡的花束。
楊柳捧着手機坐在小沙發上琢磨中午吃啥,尋覓哪家店既好吃又便宜。
通知欄突然有消息跳出來,她大緻掃了眼,内心霎時感覺不平衡了,語氣無比幽怨:“人家二十幾歲都繼承那麼大一家公司了,我還在為了幾塊錢的配送費糾結。”
劉娴靜被逗笑,溫聲勸道:“放寬心,有些東西生下來沒有,這輩子也就沒有了。”
楊柳瞪大眼睛,氣鼓鼓地說:“靜姐,有你這麼勸人的嘛!”
她張開手臂,呈大字狀向後癱倒,仰天長歎一口氣:“唉,錢沒有,對象也沒有,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就好像故意争對她一樣,話音剛落,門口正好有對情侶經過,兩人緊挨在一起,甜蜜讨論着等會去哪吃飯。
劉娴靜“噗哧”笑出聲:“不好意思,實在沒忍住。”
楊柳欲哭無淚。
宋漁終于支起身,淡笑着說:“想吃什麼随便點,今天我請客。”
“真的嗎?”楊柳瞬間來了精神,“噌”地坐起來:“姐,我太愛你了。”
有電話進來,宋漁唇邊笑意未散:“喂?希希。”
“心情不錯嘛。”李希說:“晚上出來玩啊。”
左右無事,宋漁下意識就要答應,餘光忽然瞥到那束花,猛然意識到什麼,急忙改口:“今天是情人節,你不跟你家那位一起,找我幹嘛?”
“懶得理他。”李希語氣不善。
“吵架了?”宋漁忙追問道。
自從她和餘宵的事鬧開,李希不止一次說過要跟吳歧斷了。
她并不想因為自己而影響朋友的感情生活,于是勸道:“你也别總是一張嘴不饒人,要學會服軟。”
“哎,不是因為你。”李希打斷她的話,語氣逐漸放軟:“你也說今天是情人節,結果我到現在連束花都沒收到。”
宋漁皺眉:“吳歧在幹嘛?”
“睡覺呗,還能幹嘛。”李希有些煩躁:“不說他了,走,姐妹帶你去看帥哥。”
宋漁沒什麼興緻:“還是算了。”
“算什麼算,你知不知道他家有多難定,這還是我找人托關系才弄到的位置。”
不等宋漁開口,李希直接一錘定音:“行,就這樣,老胡下班過去接你,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
午飯定了鳗魚飯,味道還不錯。
楊柳自告奮勇出去丢垃圾。
宋漁支着下巴發飯暈,忽然聽到門後的風鈴響了,她阖着眼,奇怪地問了句:“今天這麼快?”
最近的公用垃圾箱在斜對面的公交站,一來一回起碼也得兩三分鐘。
“小漁。”
一道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宋漁倏地睜開眼,有些驚訝道:“怎麼現在就過來了,希希不是說你下班才能來嗎?”
“我……”胡成禮面露糾結,欲言又止。
“你先坐。”宋漁隻以為他遇到了什麼難事,站起來走到飲水機旁邊給他接了杯水:“有事直說呗,咱們這關系,用不上修飾措辭。”
胡成禮接過紙杯,仰臉跟她對視:“小漁,我……”
風鈴聲再次響起,兩人齊齊望過去。
“呼,都開春了,溫度還這麼低。”楊柳蹦跶着進來,驟然對上兩道目光,心中生氣一絲異樣感。
不過她沒細想,笑着跟胡成禮打招呼:“哈喽~”
胡成禮點頭示意:“你好。”
楊柳朝裡面指了指:“啊,你們聊,我先進去啦。”
宋漁目送她離開,收回視線,挑了眉:“繼續啊。”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又被打斷,胡成禮歎了口氣:“換個地方聊吧。”
“行啊。”
宋漁高聲跟裡面的人打好招呼,帶着他拐進旁邊的咖啡店。
上次過來時的情形還曆曆在目,但今天的咖啡店内卻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四處坐滿了成雙成對的情侶,頭頂的音響裡放着舒緩的愛情歌曲,氣氛烘托到位。
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空位。
胡成禮微低下頭,不敢跟宋漁對視,他舔了舔有些幹涸的嘴唇,聲音由于緊張而隐隐發顫:“小漁,我……我……”
半晌,似是終于鼓足勇氣,他猛擡起頭:“我其實還喜歡你。”
音樂正播到間奏處,周遭忽地安靜下來。
宋漁震驚地瞪大眼睛,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會說這個。
他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快二十年的交情了,關系鐵到能穿同一條褲子。
胡成禮喜歡自己這件事,還是高考完他表白,她才知道的。
那時候年紀還小,以為他轉頭就忘了。
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還記得。
胡成禮無意識地摩挲着瓷杯把手,姿态和語氣放得很低:“我知道你心裡還有他,但你們畢竟不可能了,所以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一是怕再此貿然提起就真得連朋友都沒辦法做了,二是他很清楚宋漁還在念着那個人。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姓陸的做出那種事,他和宋漁之間徹底完蛋了。
所以他終于下定決心,趁着今天這個日子把多年心事訴諸于口。
“我……”
“不能!”
一道男聲趕在宋漁開口前橫插進來。
她聞聲轉頭,就看到餘宵陰沉着臉,大步走近。
他剛才到醫院找宋漁,其他人說她在咖啡館,結果他剛走進來就看到這一幕,當即怒火中燒。
胡成禮騰地站起來,憤怒反駁:“關你屁事。”
兩人互相看着對方,都不肯落入下風,氣氛劍拔弩張。
宋漁隻覺得一陣窒息,頭疼得像要炸開。
她閉上眼睛,不敢接受現實。
一個還沒解決,現在又來了另一個。
這到底是什麼地獄修羅場?
突然,手腕被人握住,宋漁被迫起身,扭着手腕想要掙脫:“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