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成禮看看她,又看看酒瓶,一咬牙:“喝!”
汪燦跟路過的服務生又要了個空杯子,幫他倒滿,順便碰了下杯:“多喝點,這酒一年才産那麼幾十瓶。”
她說着,端起酒杯送到唇邊抿了一口。
胡成禮偏頭看她,玻璃杯内紅酒搖曳,反向映照在她臉上,襯得極為漂亮。
“盯着我幹嘛?”汪燦問。
突然被點破,胡成禮倉惶收回視線,随便找了個借口:“你眼線好像有點花了。”
“有嗎?”汪燦下意識去照鏡子,低頭才想起來包仍在裡面了,她伸出手,問:“手機帶了嗎?借我用用。”
胡成禮聽話地摸出手機遞過去。
汪燦點開前置相機,對着左看右看:“好像是有點。”
她突然想起什麼,解釋道:“哎,你别誤會啊,我可沒哭。”
郁悶是郁悶,但為了一個早就屬于别人的男人,不值得。
來參加婚禮也是考慮到兩家未來還有生意往來,在金錢面前,根本沒有永遠的敵人。
胡成禮被她逗笑:“我又沒說是。”
汪燦用食指點點自己的紅唇:“但你的表情已經把你給出賣了。”
胡成禮喝了一口酒,垂下頭:“你說,他到底哪好啊?”
“誰?餘宵啊?”
汪燦脫口而出:“由背景,有能力,身材長相都OK。”
“就這些?”
“昂。”汪燦點了點頭,反問道:“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胡成禮聽得直撇嘴:“哪夠了?就他那種性格,天天冷着張臉,跟别人欠他多少錢似的。”
汪燦“噗哧”笑出聲:“那倒是。”
算起來他們也認識挺多年了,能看見他真心實意笑的時候簡直屈指可數。
她一笑,杯子裡的紅酒就跟着晃,晃得人眼前發暈。
胡成禮剛才在裡面的時候就沒少喝酒,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
人一醉了吧,就容易話多。
“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吧。”他說。
“行啊。”
胡成禮找了幾件工作有意思的事,添油加醋地講了。
他以前就是個跳脫的性格,後來又幹了這行,口才訓練得非常好,講起東西來聲情并茂。
汪燦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杯子裡的酒晃得也更厲害了,宛若波濤洶湧的海面。
“你這人真有意思。”
她微仰起頭,用手輕輕按壓掉眼睛溢出來的生理性淚水,笑着歎了口氣:“哎,沒救了,這回徹底花了。”
“沒事,花了也好看的。”胡成禮鬼使神差地說。
話音剛落,兩個人都愣了下。
“謝謝。”汪燦斂了笑,低頭去抿酒。
胡成禮也裝模做樣地喝酒。
大堂一時間安靜下來,不時能聽到宴會廳裡傳來的說笑聲。
兩人沉默地喝着酒,卻誰都沒有主動起身提出離開。
不多時,李希急匆匆地跑出來,看到他松了口氣:“老胡,幸好你還沒走,小漁說想讓我們一起拍張照。”
胡成禮轉頭看向汪燦,後者笑着擺了擺手,催促道:“看我幹嘛,快去吧。”
“那我先過去了。”
兩人往裡走,李希用肩膀撞了撞他:“哎,老胡,剛才那美女是誰啊?”
胡成禮回頭看了眼:“沒誰。”
“你小子,跟我還有秘密了。”
胡成禮沒吭聲。
拍完照,等他再趕回來的時候,汪燦已經離開了,隻留下兩隻孤零零地高腳杯立在那兒。
……
再見到汪燦,已經是半年後了。
同事急性腸胃炎坐在馬桶上下不來,胡成禮被迫臨時頂替,拿到采訪稿的時候,才知道對象是她。
一見面,汪燦立馬認出他,不停上下打量着:“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胡成禮那天在婚禮上受了刺激,外加她後來那句“身材好”,回去越想越難受,當即下定決心要減肥。
半年來,他下了班就去泡健身房,堅持不懈地肯綠化帶,效果絕對顯著,身邊的同事朋友,誰見誰都誇。
本來早都習慣了,可話從汪燦嘴裡說出來,他突然就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有…有嗎?”
“嗯。”汪燦點了點頭,語氣認真:“變帥了。”
“謝謝。”
因着兩人之前就認識,所以采訪就變得随意很多,效果非常好。
結束之後,兩人加了聯系方式,汪燦沒用助理,親自送他下樓。
剛走到大門口,胡成禮的視線掃過她略顯單薄的職場工裝裙,催促道:“行了,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昨天晚上剛下了一場小雪,今天連吸進去的空氣都泛着冷意。
汪燦聞言站定,笑着跟他道别:“有時間聯系,下次見。”
“嗯,拜拜。”
胡成禮走出一段距離後,又忍不住停下來,回頭發現汪燦還站在原位。
工裝群襯得她身材很好,亭亭玉立。
他綻開笑容,高揚起手臂揮了揮。
而後收回視線,正要邁步離開,忽然看見什麼,趕緊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順便還發了條朋友圈。
汪燦目送他離開後,轉身回到辦公室,點進微信剛好看見這條發于兩分鐘前的朋友圈。
胡成禮:【最美的遇見大概就是:我剛好經過,你恰好盛開。】
配圖是一張照片,裡面的場景她再熟悉不過,就在公司樓下。
主角是一棵樹,光秃秃的枝桠上,幾朵紅梅悄然綻放。
她每天走來走去,居然都沒有發現。
汪燦又把那句文案在嘴裡無聲地念了一遍,忽地笑了。
這人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