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快就會知道的。”靳晏禮靜靜聽她的質問,并沒有正面給出答案,而是慢條斯理地開腔,“奶奶這會估計正忙着和叔伯們交談,無暇顧及我們。再不濟,也輪不到我們的頭上。你要是覺得待在我身邊難受,就去周圍休息一會。”
“今天晚上,算我越矩了。但知錯不改,”他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也不奢求你的原諒。”
周頌宜沒說話,注視着他的目光卻有幾分古怪,“你到底想說什麼?話裡有話,這不像你的風格。”
夜風浮來,她披散着的發絲被揚起。
靳晏禮探手,任發絲自指縫掠過,目光緩緩緩緩移到她的腳踝,歎一口,“别跑太遠,不然我會找不到你。”
說完,有些煩躁地扯了扯系在脖頸的領帶。
身量高,伫在她身前時,像是一座山。
因着晚宴氛圍的緣故,周圍的燈光比較暗淡,遠處的篝火燃燒得熱烈,可她眼前的光被他遮住,讓人透不過氣。
臉上的情緒辨不清。
“在你不把話說明白前,我哪兒也不會去。”兩人站在陰暗處。
周圍不時有人前來交流,進行非必要的社交活動。
礙于人前,周頌宜臉上的不愉盡數斂起,挂上得體的笑容。
等人散去後,她臉上堆起的笑容也很快消退。
“你到底什麼意思?”
靳晏禮扯了扯唇角,眼睛含笑地看她,壓迫感極其強烈,“真想知道?”
“你過來一點,”他臉上的笑容變大,極其邪惡,“我就告訴你。”
周頌宜不為所動。
他握住她的肩頭,強勢将人禁锢在自己的身邊,微微俯低身體,話幾乎咬在她的耳邊說的。
他:“其實剛知道的時候,我也是挺詫異的。世界還真的小,兜兜繞繞一圈,又讓人回到原點。”
“撿重點。”周頌宜瞪他。
她非常讨厭這種感覺,“把話說得更明白點,我不喜歡這樣和你兜圈子。況且在我看來,我們之間似乎沒有兜圈子的必要。”
身高的差距,迫使她想要看見他臉上神情時,不得不昂頭“有話直說。”
靳晏禮表情無辜,他的手緩緩攀上她的臉頰,偏頭微微笑了下,神情卻像是碎了冰。
唇角帶着弧度,“比起有話直說,還是猜更有意思。”
周頌宜在心底深呼了口氣,直覺告訴她,今晚的靳晏禮情緒不對勁。
她毫不避諱地直視他的眼睛,妄想能夠從他眼底窺見他的真實意圖。
可偏偏他話說一半,不肯再多言,留給她留白、遐想的空間。
“哥,”去而複返的靳雨嬌折返回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便敏銳察覺到兩人有種暗藏的火藥味。
視線來來回回掃視兩圈,才講來意闡明,“媽讓我過來找你和嫂子。人都到齊了,攝影師也過來了,現在就差你們了。”
“趕快過去吧。”她解釋,“一起拍合照。”
靳老太太膝下三子,皆從商。年輕的時候天南海北地闖,不愛着家。
後來成家了,一大家子不是定居在其他城市,就是移居國外繼續拓展商業版圖了。
靳雨嬌大小也隻從父母口中知道叔伯的存在,一年到頭也隻能見到寥寥數面。
如果不是老太太這次壽宴,一大家子怕是難以聚齊。
畢竟這些年過去,也沒見過一張所有人都到齊的合照。
對于老人家而言,子女齊聚一堂,熱熱鬧鬧的,多少沒有什麼遺憾了。
本來她也不想過來叫人的,畢竟剛才離開的時候,肉眼可見的眼前兩人關系不對付。
可又不想見奶奶失望,私心裡也不想讓别人知道自己哥嫂感情不合。
思來想去,還是她過來了。
“周、”這個字剛出口,靳雨嬌識相地改了口,“嫂子,大家都在那邊等你們。”
“哥。”說完,朝靳晏禮瞥去一眼。
“我知道了。你先過去,我們等下就過去。”
周頌宜的視線依舊附着在靳晏禮的臉上。
盡管如此,她也沒撬開他的嘴,從裡得到想要的答案。
*
老太太坐在主位,周頌宜站在黎青的身邊,周圍人投擲到她身上的目光,多是好奇的。
“這就是晏禮的太太嗎?”靳橋西笑呵呵地道,“媽,要不是您說,我還真不敢相信。我還以為按照這孩子的秉性,單身一輩子都很有可能。”
“沒想到,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點都不讓人操心。”
“少說一點。”靳橋西的太太在他身側,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擺,“孩子還站面前在呢。”
靳橋西不在乎的語氣,“這有什麼的。”
靳老太太給周頌宜介紹了眼前人,“這是晏禮的二伯,定居國外,你第一次見。”
“二伯好。”周頌宜又看向他的夫人,“伯母好。”
老太太今晚興緻高,本是壽宴,結果硬生生地變成周頌宜的“認親”宴。這一桌坐着的人,挨個介紹了個遍。
靳晏禮沒出聲,置身事外地看着。
“頌宜會不會喝酒?”不知是誰問了這麼一句,“今天日子好,要是可以喝酒,那就小酌一杯。不然總以茶代酒的,多沒意思。”
周頌宜抿了抿嘴角,舉起的茶杯放下,換上一旁的香槟。神情卻有點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