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爾茨夫人碎碎念般絮絮叨叨說着,她似乎不太在乎勞拉的反應,也不需要她的附和,她并沒有對勞拉說教的意思,在她美麗慵懶的人生裡,對與錯都不是最重要的。
雖然是交流,但舒爾茨夫人說這話時眼神落在懷裡的小白貓身上,勞拉心想,也許她隻是單純地需要一個聽衆,就像綠葉襯托着紅花,俯視普通人成了她生活的調劑品。
“……所以,這麼看來男人還其實挺好懂的對不對,他們永遠無法在下面的東西硬起來的時候同時動腦子思考,”舒爾茨夫人說, “很多時候,隻要裝作不知道他們的窘迫,他們就敢裸奔上街。”
“男人是驕傲的,但他們不知道,他們的驕傲是女人給的。”舒爾茨夫人最後說。
勞拉抿了一口紅茶,對她說的話不置可否。
她不僅是個美麗的婦人,還是個相當伶俐的妖精,勞拉有些出神的想,舒爾茨上尉把她當成步入上流社會的邀請函,瓦格納醫生把她當作衆多情人中的一個,他們是不是都不太了解這個女人。
人們凝視着櫥窗裡的洋娃娃,驚歎于她的美麗被設計得如此契合人心,但有沒有可能,是洋娃娃自己選擇變成人們所認為美的樣子。
這時,裡間忽然傳來開門聲,腳步聲由遠及近,高挑美麗的少女出現在衆人面前。
“噢……莉琪,”舒爾茨夫人忽然有些慌張地站起來,那隻小白貓忽然從她懷裡又蹿到了沙發後面,一溜煙就消失了。
舒爾茨夫人伸手理了理自己有些散亂的卷發,此前舒适慵懶的姿态蕩然無存,她甚至表現得有些拘謹: “親愛的,呃你餓了嗎?噢你為什麼不和穆勒小姐一起用些點心呢……”
“穆勒小姐,”莉琪的目光越過舒爾茨夫人看向勞拉,她的面色沉着而平靜, “我完成測驗了,我覺得我做得不錯,我相信您在閱讀我寫的文章之後一定不會失望的。”
“噢那、那真是太好了,”勞拉急忙站起來, “那麼我們今天就先到這吧,我們可以下次再做口語測試。”
莉琪輕輕颔首,姿态優雅: “好的。”
勞拉轉身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忽然看見一道白影從陽台蹿了上去,窸窸窣窣的聲響從窗外傳來,似乎是那隻小白貓正在窗沿上行走。
不一會兒,它嘴裡叼着一抹綠色的東西從陽台上跳下來,消失在右側幽長灰暗的走廊裡,隻聽見挂在它胸前金色的鈴铛“叮鈴鈴”的響着。
身後傳來莉琪對她的母親說話的聲音,隐隐約約。
“我累了,母親,我想要休息,今天晚餐還是像往常一樣吧。”
勞拉收拾完東西,空蕩蕩的前廳隻剩下正在打掃的女仆。
女仆瑪莎看見她,有些遺憾地說: “噢穆勒小姐,沒想到您今天忽然和莉琪小姐改變了上課時間,夫人往常這個時候都是去隔壁的勞倫茨夫人那兒了,可惜上尉今天一般不回來,他聽說您把莉琪小姐教得很好,一直很高興呢,不然您今天還能留下一起用晚餐。”
勞拉笑了一笑,向她道别,便轉身下樓。
才下午五點多,距離德國人晚上七、八點的用餐時間還久着,勞拉決定先回醫院看看克裡斯蒂娜下班了沒有。
她騎上自行車,又忽然聽見叮叮當當的鈴聲,她擡起頭,果然又看見那隻漂亮的小白貓正坐在窗沿上,它正如癡如醉地嗅着那盆綠色的植物,淺紫色的花朵垂落,那是一盆貓薄荷。
呃……勞拉思索了一下,她似乎記得往常那裡并沒有放綠植,女仆瑪莎曾說過,那是走廊盡頭的一間儲物室,不過已經閑置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