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
正如預料中的一樣,飄零着雪花的季節已經來臨。
12月18日,德國首都柏林此時正在舉行的盛大晚宴,巨幅深紅的納粹旗幟沿窗垂下,聖誕樹上綴滿了金蘋果和彩燈,長桌之上,燭光躍動,金盞美酒、饕餮美食,應有盡有,一派浮華勝景。
所有政府官員均受邀參加了此次晚宴,甚至連元首本人都出席了,然而宴席之中,唯獨不見任何軍隊将領的身影,這些高級軍官們要麼正在召開緊急軍事會議,要麼正身在前線戰場。
或許是感知到了些什麼,聖誕樹下的希特勒仿佛若有所思,神色中流露出一絲憂慮,東線戰役正進行到如火如荼的關鍵時刻,而此刻德軍在莫斯科城下停滞不前。
千裡之外。
德軍第3裝甲師艱難地挺進到了離莫斯科還有165公裡的圖拉鎮外,經過一場血戰,終于占領了這座小鎮。
勝利在望的同時,也幾乎耗盡了第3裝甲師的力量。
一周後,聖誕夜。
随着夜幕降臨,前線士兵們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身上穿着從蘇聯人家裡搜扒下來的禦寒冬衣和長靴,他們用凍得通紅皲裂的手指享用着難得的熱食和烈酒,以此慰藉飽受冷餐折磨的可憐胃部。
戰争讓每個人的内心淪為一片廢墟,在疲憊和絕望中逐漸麻木,但在今夜,死亡、寒冷與恐懼似乎都暫時遠去了,人們臉上洋溢着笑意,感恩此刻的溫暖與祝福。
鎮上擠滿了歡度聖誕夜的德軍。
屋外冬夜寒冷,屋内一片溫暖,觥籌交錯間,人們開懷大笑,如同末日前最後的縱情狂歡。
或許明天勝利就會到來,或許明天死亡也會降臨。
然而,戰争在帶來死亡的同時,也帶來了新生。
赫爾曼坐在桌前,燭光照亮了他手裡的信件和照片,他笨拙地撫摸着照片上的女人和她懷中沉睡的嬰兒。
這是一封來自德國杜塞爾多夫的家書,寫于1941年11月30日,因行軍路途遙遠,軍人居無定所,在通信兵手中幾經輾轉,才終于到了他手裡。
“就在一個月之前,這個男人,成為了一名父親,”弗朗克打開一瓶從蘇聯人的地窖裡面找到的酒,向赫爾曼緻意,“今夜,讓我們舉杯為這位父親慶祝!”
話剛落音,衆人便歡呼起來。
新生命的誕生,為這場愁雲慘淡的戰争帶來了新的希望。
桌上一共3男3女,男人包括阿德裡安、赫爾曼和弗朗克,女人除了勞拉和貝拉以外,還有一位新來的德軍女性輔助員,名字叫做漢娜。
漢娜在德軍占領區的軍隊行政中心服役,是位長相明豔英氣的姑娘,在這鳥不拉屎常年見不到女人的前線,這位金發碧眼的美人兒一出場就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可惜大部分男人試圖勾搭都失敗了。
弗朗克以玩遊戲5缺1這種稀爛的借口同她搭讪,軟磨硬泡邀請她加入他們。
這法子雖然無恥但有效,漢娜人過來了,随便往那一坐,整張桌子都蓬荜生輝了,刹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們,突然就顯得原本坐着的兩個女人蓬頭垢面起來。
那頭弗朗克正對着她大獻殷勤,不知道說了什麼話,逗得對方笑得花枝亂顫,
貝拉咳了咳,借着喝酒的動作低聲對勞拉說:“噢,真不敢相信,她在前線随軍竟然還有時間打扮自己。”
這語氣莫名有些酸溜溜的。
勞拉忍不住笑了起來,貝拉還是太年輕了。
人齊了,遊戲開始。
把背面分别寫着希特勒、戈林、戈培爾、希姆萊、海德裡希和舒倫堡的6張卡紙重新打亂,接着,每個人摸了一張。
遊戲規則如下:
第一,元首可以指使空軍元帥戈林和任意一人做一件事;
第二,宣傳部部長戈培爾巧舌如簧,擅長颠倒黑白是非,有權阻止這件事發生或者交換順序;
第三,黨衛隊三人組,舒倫堡要服從局長的命令,局長要服從全國領袖,如果三個人意見統一,可以同樣發揮阻止和交換作用。
“認輸的話,要罰酒一杯,”勞拉把牌扔到桌上,“來來來,現在正式開始。”
第一回合。
“啊!我是元首,”赫爾曼開懷大笑,把抽到的牌丢了出來,上面寫着“希特勒”三個字,他戲谑道,“戈林把舒倫堡的褲子脫下來,穿在海德裡希身上。”
衆人驚呼,紛紛查看自己手中的牌,沒被點到名字的都松了一口氣。
貝拉拿到了舒倫堡的牌,漢娜則拿到了戈林。
于是她有些尴尬地站起來,她身上穿的是德國紅十字會護士的制服裙和打底長襪,“我……誰是海德裡希?”
弗朗克舉起了手。
貝拉:“……”
過了一會兒,在漢娜的監督下,兩個人分别在盥洗室磨磨蹭蹭地交換了褲子,然後走了出來。
哄堂大笑。
隻見貝拉穿着一件明顯寬大過長的軍褲,小心翼翼地用皮帶勒緊了塞進短靴裡,而她身後的弗朗克則如同螃蟹一般橫着走了出來。
緊身長襪勒出他壯碩發達的臀大肌和修長有力的雙腿,他一邊踮着腳走路一邊姿勢怪異地不斷伸手拉扯裙擺,并試圖調整彈道。
冷不丁一旁的鹹豬手拍了拍他的屁股,在衆人的哄笑聲中,弗朗克像個少女般尖叫起來。
第二回合。
弗朗克被緊身襪勒得不得不用力吸氣收縮腹肌,他一邊摸牌,一邊如坐針氈地對赫爾曼說:“你給我等着!”
這回是勞拉拿到了元首的牌,她笑起來:“戈林邀請希姆萊跳舞。”
她話剛落音,那頭弗朗克就立刻哀嚎一聲,把寫着“希姆萊”的牌扔到桌面上,激動嚷嚷道:“誰是戈林?”
女孩們沉默不語。
他把目光落在阿德裡安和赫爾曼身上,遲疑道:“噢上帝……不會是你們其中一個抽到了吧?”
阿德裡安笑了笑,徐徐展開手裡的牌,是海德裡希。
弗朗克立即抓住他的手,瘋狂搖了起來,“噢我親愛的阿德裡安,我的好兄弟,身為全國領袖,我命令你代替我去做這件事!我是絕對不可能穿着這個玩意和赫爾曼跳舞的!”
“我否決了。”漢娜把戈培爾的卡牌丢了出來,然後看了一眼阿德裡安。
貝拉火上澆油:“怎麼,中尉先生是玩不起嗎?”
弗朗克:“……”
畢竟是他邀請漢娜玩遊戲的,不能在美女面前丢臉。
于是弗朗克隻能強忍着暴打赫爾曼一頓的欲望,和他手拉着手臉貼着臉跳起了熱舞,轉圈的時候,他的裙角飛揚起來,底下春光乍洩,壯碩的挺翹臀大肌十分惹眼,在場的衆德軍都朝這位女裝大佬熱切地吹起了口哨。
第三回合。
弗朗克抹了抹臊出一頭汗的臉,帶着複仇的怒火氣喘籲籲地摸牌。
終于,他把寫着“希特勒”的牌狠狠仍在桌上,頗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自豪感,他揚眉吐氣道:“戈林坐在舒倫堡腿上,和他嘴對嘴一起吃完這塊面包,不能用手啊,戈培爾不準否決!”
衆人發出啧歎聲,同時祈禱不要落到自己頭上。
漢娜丢出了舒倫堡的牌。
勞拉原本也在笑着看熱鬧,直到她身旁的阿德裡安拿出了戈林的牌。
“……”勞拉緩緩扭頭看向弗朗克。
貝拉也狠狠瞪了他一眼。
弗朗克的眼神中有一絲訝異和慌張,可話已出口,身旁全是圍着看熱鬧的德軍,再反悔也不合适,于是他隻能幸幸道:“哦,阿德裡安你這麼重,就不要坐在漢娜腿上了。”
漢娜羞澀地笑了起來。
勞拉一陣無語。
這個蠢貨本來是想給自己和美女制造機會的,沒想到歪到了阿德裡安身上。
一直以來,出于身份和聲譽考慮,勞拉并不想讓别人因為“她是迪特裡希上尉的情人和女友”這種無聊的借口,讓别人戴着有色眼鏡看待她,而對她的工作和本就尴尬的處境徒添非議。
因此,除了少數熟人知道内情以外,在大部分人眼裡,勞拉和阿德裡安保持着相當純潔的戰地同事關系,頂多算是朋友,不知道他倆其實私底下嘴都親爛了。
可如果這個時候勞拉擺出他女朋友的架子來,就顯得有些小肚雞腸,遊戲而已,大家開個玩笑,何必斤斤計較呢?
再說,一個美女而已,勞拉不認為她能對自己和阿德裡安有什麼影響。
雌競在勞拉看來是一件相當愚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