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做什麼,你們怎麼這麼喜歡問我想做什麼?為什麼不多問問你們做了什麼?”
傅離把假扮她的紙人舉到兩個人面前,對着上面的傷口一道一道地數給他們看。
雖然這些傷她都一一報複回來了。
傅離如今的心情說不上生氣,但也絕對稱不上好,就是有些憋得慌。
“一開始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她蹲下來,面露困惑,又指着妄月道,“你不是還想給我找美人建三宮六院嗎?”
妄月:“……”
傅離用刀戳了戳他腹部的傷口:“說話。”
刀尖一戳合攏的皮肉又被擠出條口子,血跟不要錢的水一樣,嘩嘩往外流。
妄月悶哼一聲,臉一白,眼睫顫了顫,看着傅離眼神也變得柔和沒有攻擊力。
高大的身軀用手半撐起來,肩膀無力地塌着,整個人看起來竟顯得柔弱起來,他軟着聲說:
“我向姑娘認錯可好?”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不等傅離開口,他如一隻被馴服的野獸一般,垂下腦袋對着主人溫順乖巧,
“我錯了,我錯了姑娘。”
妄月沒有求原諒,隻是說自己錯了。
他的轉變和示弱非常幹脆,看不出半點猶豫和勉強。
傅離都為之贊歎,差點就想給他鼓掌。
前不久才出手狠辣要殺她的人,現在卻對她搖尾乞憐,這前前後後不到一個時辰。
傅離很有興緻地看着他:
“你錯哪兒了?”
妄月道:“全錯了……”
他開始否定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語氣平靜中帶了些可憐,再配上他那張臉,讓人見到心就先軟了三分。
他甚至說了他和夙檀是怎麼找的藥,又是怎麼煉的毒,全部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
把識時務者為俊傑,幾個字踐行得淋漓盡緻。
傅離聽得很認真,末了對因失血過多臉色白到透明的夙檀問道:
“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或者,反駁一下?”
狗咬狗,咬起來才精彩。
傅離非常想這出戲。
她滿眼期待地看着夙檀,笑容裡全是鼓勵。
夙檀眼神輕飄飄地從兩人身上略過,慢慢阖上眼,顯然不想理他們二人。
傅離是個你想不理就不理的性子嗎?
她腳下一挪,移到夙檀腦袋邊上,然後用手硬掰開他的眼皮,看見他還沒散的瞳孔,笑着說:
“死人這個時候才閉眼睛。”
夙檀渾身的血都快流幹了,模樣不知道比妄月凄慘多少倍。
真的是不用刻意裝,光是皺皺眉,都足以讓人心疼。
但他偏不會那套,臉上那寡淡到失去人欲的表情,則更容易激起人的淩虐感。
傅離天馬行空地想着,夙檀平靜地聲音響起:
“我無話可說,他說的都是真的。”
傅離歪了歪頭:“那你要認錯嗎?”
“傅離。”夙檀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我跟你沒有恩怨情仇,我殺你,是為了離開這裡,不分對錯。”
言下之意,他沒有錯,為何要認。
何況,他行事從來隻遵從本心,不辨對錯。
如果有錯,天道會罰。
連天道都不曾罰過他,傅離更沒有資格。
傅離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他的話,隻見她忽然眉眼一彎,真心實意道:
“你叫我的名字真好聽,再多叫幾遍來聽聽。”
夙檀:“……”
夙檀不叫,傅離也不纏着一定要他張口,反正以後時日還長,不急于一時。
如此一想,傅離站起來,把手上的東西通通一扔又拍了拍手上看不見的灰。
短刀掉在叮裡哐當的聲音,在夜色裡格外的響,驚飛房檐上歇息的麻雀。
“好了,不說廢話,該幹正事了。”
她這話說得妄月心裡一沉,他緩聲問道:
“傅姑娘還有何事沒做,可要我幫忙?”
他自己一副站都站不起來的樣子,還惦記着要幫傅離,那骨頭似乎真的軟了。
傅離聞言倒是沒有拒絕,高興地說:
“你願意,那當真是太好了。”
她從儲物袋中掏出兩個一疊折得整整齊齊的紙,說:
“近日我閑來無事,做了兩個小玩意兒,本來想做着玩的,沒想到今晚能派上用場。”
她一邊說,一邊打開那兩疊紙。
随意紙慢慢展開,隐約可見其形狀,及紙上的墨迹。
到最後,二人看見傅離一手拎着一張畫了他們臉的紙人,當時心下已經有了預感她要做什麼。
傅離看了看手裡同真人大小差不多的紙人,又看了看兩個真人,笑眯眯地問:
“像嗎?”
夙檀:“……”
妄月:“……”
傅離的畫技算不上好,畫出來的模樣也隻有兩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