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離的手指沾血,對着夙檀的臉抹了上去,一點一點把他玉色的面龐染上血色。
世人最愛看,不就是神邸從高台墜落,沾一身污泥?
這是人的劣根性。
不巧,傅離正好是個人。
傅離惡劣又挑釁地看着夙檀,等着他的反應。
夙檀的臉一半如仙一半如妖,眉目間的神性純淨卻是一如尋常。
矛盾又奇異……
他忽然擡手抓住傅離在他臉上作怪的手,傅離一頓看他無聲地詢問,然後呢?
然後,夙檀用另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五指合攏收緊……
熟悉的僵硬感襲來,夙檀身體滞住。
還想殺她?
傅離本來可以輕易掙脫他的手,可她偏偏把脖子又往他手裡送了送。
“勁太小了,用這個力道是掐不死我的。”
整個院子裡,隻有她輕快的聲音,
“力氣再大點……”
話說着,她反手掐住夙檀的脖子,給他演示。
傅離比劃着,手上并沒有用勁。
然而她眼睛一眨,手下一用勁,竟直接把夙檀整個拎起來,舉到半空再狠狠掼在地上。
傅離曲起膝蓋,壓在他胸前,手上力氣越發大了,她低頭在夙檀耳邊輕聲說完下半句話:
“像這樣。”
強烈的窒息讓夙檀喘不過氣來,這時傅離竟然又松了手。
隻是下一瞬,她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刀,朝着夙檀的脖子就是幹淨利落的一刀。
血洶湧地噴灑而出,傅離臉上濺上星星點點的血點子。
她直勾勾地盯着夙檀,眼睛又黑又亮:
“這樣一刀,也能殺人。”
突突往外冒的血,嗆得夙檀咳了一聲,紅中帶金的血順着脖子流了滿地,可又好像永遠流不完一樣。
修為到夙檀這種境地,隻要神魂不滅,靈府不塌,脖子被劃一刀,便是血流幹了他也不會死。
皮肉上的傷,最多讓他吃點苦頭。
傅離收起刀站起身,心裡的氣到底是順了些。
但剩下的嘛,當然是找另一個了。
方才傅離對夙檀出手時,妄月一直冷眼旁觀。
到現在,眼見傅離迎面走來,他也沒吭聲,顯得異常沉默。
“你呢,啞巴了,怎麼不說話?”傅離手裡轉着刀問。
妄月目光在地上的夙檀身上掃過,才慢慢回落到傅離身上。
片刻,他嘴角牽起熟悉的弧度說:
“傅姑娘今晚這場戲,安排得極好。”
“戲?”傅離手上動作停止,“你說這些,是我安排的一場戲?”
妄月輕笑道:“你早就知道我們的打算了,卻隐忍不發,為什麼?是為了教訓我們?”
傅離認真聽他說話,腳下随意移動,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妄月身後。
這個時候,恰好他的話說完了。
不過傅離還是仔細耐心地問:
“說完了嗎?”
妄月微微側頭:
“姑娘還想聽我說什麼。”
“嗯——”傅離拉長語調,“不想聽了。”
話是不想聽了,但她動手了……
傅離先是一腳對準妄月膝蓋窩踹上去,把人踹跪下了,然後走到他面前。
妄月膝蓋猛地磕在地上,他單手撐着身子,黑發如瀑一樣從肩頭滑。
他的頭低着,叫人看不清神色。
傅離用手抓住他的頭發,往後一扯,妄月吃痛地往後一仰。
“是你們自己不長記性,怎麼能怪我?”
妄月想起了最開始他們來時遇上的蝙蝠俠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