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一靜,不知打哪兒來的烏雲緩緩飄過,遮住了月亮。
三個人的臉在明明滅滅的光中晦暗不清。
氣氛刹那間壓抑到極點,鳥雀貓狗也在這一刻消失個幹淨,聽不見一點聲音。
好像天地間就隻剩下他們三人,所有的一切都被無限拉長放緩。
目之所及,一片空茫沒有着落。
半晌,一陣清潤的笑聲打破了沉悶。
“傅姑娘因何認為,我們要殺你?”妄月手中撥弄着酒杯,“又因何覺得我們已經得手了?”
傅離嘴角的弧度一點一點回落:“你沒有嗎?”
妄月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她又問夙檀:“你也沒有?”
夙檀:“沒有。”
兩人全都否認,傅離的目光卻依然在他們身上來回掃了一遍,随後才慢悠悠地哦了一聲。
緊張的氣氛随之煙消雲散,這件事也好像就這麼過去了。
妄月溫聲問道:“酒還喝嗎?”
“當然要喝。”傅離說,“我還要嘗一嘗靈果釀出來的酒是什麼滋味。”
說罷她先收起原屬于妄月的那枚藏玉,然後從另一枚從拿出了酒壇。
一枚藏玉就是一方小世界,裡面的東西五花八門什麼都有,但擺放的很很規矩。
傅離像從裡面找什麼,隻需心念一動,藏玉就自動把那東西送到了她手裡。
拿出酒後,傅離把這枚藏玉也收起來了
妄月見狀适時地站起來,極為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酒壇子說:
“我來為姑娘倒酒。”
傅離不跟他搶,順手就遞了過去。
接過酒壇子妄月解開蓋子,霎時間醉人的酒香四溢,飄滿整個院子。
光聞味道,這酒就差不了。
一一給三人的酒杯都倒滿以後,他端酒朝傅離和夙檀比了比:
“二位,請。”
說罷一飲畢,傅離和夙檀緊跟其後。
醇厚濃郁的酒香充斥在口鼻間,傅離美得眯起眼,滿臉愉悅。
酒是好酒,隻一口就讓人欲罷不能。
不知不覺間,一壇子酒去了大半。
傅離臉頰浮起紅暈,眼神迷離,似乎是醉了。
妄月把手按在壇子上,阻攔了她繼續倒酒:
“酒雖好,姑娘卻不該貪杯。”
傅離斜睨他一眼:“你管我?”
妄月好脾氣地笑笑:姑娘醉了。”
“醉了?”
傅離有些發蒙,反應遲鈍地用手摸了摸臉,果然觸手一片滾燙。
她呀了一聲:“好燙。”
說完撐着桌子起身,搖搖晃晃地往屋裡走,
“是醉了,我要去睡覺。”
她會喝醉完全出乎夙檀和妄月的意料,兩人目光一碰又各自離開。
妄月起身擡腳就跟了上去。
夙檀凝視着杯中酒,然後一飲而盡,也慢步往屋裡走去。
傅離眼前發暈,腳下不穩地站在堂屋裡仔細辨認了下,才找到自己屋:
“這裡。”
她偏了偏腦袋,就要往屋裡走。
“傅姑娘……”
随着這一聲,後背貼上了一具溫熱高大的軀體。
離得太近了——
傅離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還有噴灑在後頸的清冽尚帶酒香的氣息。
這樣的距離似乎讓她沒有安全感,傅離從她懷中掙脫,轉身看他,手指警告地指着他:
“你不許……”
噗——哧……
傅離的話戛然而止,耷拉下的眼皮由震顫的眼珠子撐開。
她動作僵硬地緩緩低下頭,看着捅入自己肚腹的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頭頂傳來妄月一慣溫柔含笑的聲音:
“傅姑娘,怎麼了?”
傅離:“……”是啊?怎麼了?
傅離臉上浮現了疑惑地表情。
可緊接着,她被劇烈的疼痛驚醒,眼中的迷茫消散,取而代之地是驚懼憤怒。
“妄——月!”
她低吼道,鉗住妄月的手腕。
妄月另一隻手按在她的肩膀,低聲含笑說:
“我沒有騙你,我之前的确沒有動手。”
說完,他猛地一推,抽出了手。
原本白皙如玉的手像是在血池裡洗過一遍,浸滿紅色液體滴滴答答從指尖滴落,不一會兒就在他腳邊積成一灘。
傅離踉跄後退兩步才穩住身子。她捂着肚子上破開的大洞,喘了一口氣,臉上露出詭異的笑來:
“你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我嗎?”
能殺得了她嗎?
妄月有些拿不準,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夙檀問他:
“你的藥管用嗎?她怎麼還活着?”
聽聞這話,傅離當即明白過來,妄月剛才不僅把她的丹田捅了個對穿,還做了手腳。
而他口中的藥,是夙檀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