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舟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瞪大眼睛看過去。
确定自己沒有看錯後,他第一個反應是他方才在木匠家也中了那妖魔的招?
又或者,眼前的一切是那妖魔布下的幻境?
總之景舟懷疑妖魔作祟,懷疑自己的眼睛,都沒有懷疑他家仙尊被人脅迫做下了這事。
他更不知道,一直無聲無息跟在他身後的某魔,也被驚得差點術法失效,露出破綻。
在院裡阖眼曬太陽的傅離似有所覺地睜開眼看過去,一笑:
“回來了?”
景舟眼睛不離夙檀和妄月那邊,胡亂點頭地嗯一聲。
眼下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回來要幹嘛了。
傅離見狀,十分關心地問:“對那個感興趣?”
這話從景舟耳朵裡過一遍就出去了,他完全沒聽清傅離問的是什麼,還是一個勁地點頭。
“站這麼遠,看不清吧?”傅離輕聲說,“過去看看?”
景舟也是奇怪,就最後這句話他聽見了。
對着傅離應了聲,他擡腳便走了過去。
走近後,他更加懷疑眼前的一切。
妄月一慣是臉上帶笑的,見景舟過來,擡眸喚道:
“景舟小兄弟。”
許是看到的事太過驚悚,景舟這會兒笑不出來,對妄月也沒平時那麼忌憚。
他看着夙檀那隻拿劍的手,正拿着針一針一針戳進妄月肉裡。
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裡七上八下的。
張口欲言又止半天才試探道:
“公子?”
夙檀本不想理會他,可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手上動作一頓。
下一瞬,他從凳子上起來,把手上的針遞向景舟說:
“你來。”
景舟吓一跳,指着自己結結巴巴地說:
“我,我,我來?”
聲音到最後都變了調。
夙檀看他,景舟乖乖接過針在凳子上坐下來。
妄月非常客氣地笑道:“麻煩景舟小哥了。”
景舟拿着針快哭出來了。
從小到大,一直到拜入秀山宗後,景舟不管是修煉還是旁的事都順風順水,從來沒有遇見過什麼難事。
所以出宗門時意氣風發,暢想過無數次找到仙尊和萬一遇上魔尊後,他要怎麼做。
甚至于連自己的死法,他都想出了許多種可能。
可論他想破了腦袋,都沒想到,他會坐在這給魔尊縫胳膊。
他怎麼就給魔尊縫上胳膊了呢?”
怎麼就給魔尊縫上胳膊了?
景舟一邊自我懷疑,一邊像繡花兒一樣小心翼翼下針。
間或擡頭看一眼魔尊,兩個人四目相對,又相視一笑。
隻不過景舟笑得比哭還難看。
傅離趴在椅子上從頭看到尾,險些沒笑死。
不得不說,景舟是有些天分的。
就跟他雕花一樣,雖然一開始生疏,可幹着幹着,手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步。
他給妄月縫的線即便算不上好看,但至少比起夙檀的來說,整齊了不少。
妄月是滿意的。
等最後打結收針結束,景舟再也待不住,火燒屁股一樣往屋裡跑,找夙檀去了。
傅離見了又是一陣狂笑。
妄月垂眸試着擡了擡胳膊,結果是意料之中的沒有反應。
“着什麼急,好好養着吧。”
傅離笑意不減的聲音傳來,妄月擡眸笑了笑:
“阿離說的是。”
自腿好以後,好不容易存下的靈力不僅在今日揮霍一空,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會處在這種沒有狀态。
妄月覺得,他快要習慣這種靈府空蕩蕩的感覺了。
傅離收回目光,翹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她整張臉沐浴在陽光下,顯得分外好看。
這兩個人修煉的速度實在是恐怖,傅離計劃着要給他們多安排幾次打架。
不僅可以發洩發洩怨氣,強身健體,還能把身上多餘的靈力都給耗一耗。
天剛剛黑盡,村裡幾個年輕人,在村長兒子帶領下,冒着夜色匆匆趕來。
他們站在原來籬笆圈出的院子外,向裡喊到:
“阿離姑娘。”
傅離一聽到聲,就出去了。
村長兒子第一次主事,面對傅離時抑制不住地緊張。
一不小心喝口風進去,嗆得直咳嗽。
傅離耐心地等他這股勁兒過去了,才開口問:
“查清楚了?”
村長兒子小時候見過自己父親跟在傅離身邊做事的模樣。
他也不奇怪傅離是怎麼知道的,直接把自己查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呈報上。
末了,他問:
“阿離姑娘,村裡這是遭瘟了,還是又有妖怪下山了?”
傅離沒給他一個準話,隻說:
“明日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村長兒子心裡仍有疑慮,不免追問道:
“那村裡那些病了的……”
傅離把一個巴掌大小的不帶交給他說:
“這裡面的黃符拿去每家每戶分一個?”
村子兒子忙接過:“多謝阿離姑娘。”
“另外。”傅離又拿出一個布袋給他說,“木匠和孫福來家的,用這兩符。記得,不要弄錯了。”
“是是是,我記得了。”
“回去吧,明日一早我會過來。”
村長兒子這才帶着村裡的年輕人走了。
他們還要去分發黃符。
一行人一走,景舟的視線正要收回視線基,不想傅離正巧轉身向堂屋中走來。
景舟讪讪一笑,在傅離進門後,摸摸腦袋說:“阿離姑娘還有這本事呢?”
他憨厚的像個樸實的農家漢子。
傅離則笑得意味深長地說:
“你不也有繡花的本事。”
景舟語塞,不敢說話了,眼睛卻偷偷往夙檀身上瞄。
青山村的事,他已經問過仙尊了,仙尊當時卻什麼都沒說,這讓景舟越發覺得有些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