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程時茶突破衆多低階蟲族,一連殺了好幾個高階蟲族,來到弗蘭德面前時,他還是忍不住下令讓高級蟲族避開。
女人經過幾天的拼殺,機甲斷了一隻手臂,廢了一條腿,縱使知道女人實際傷勢要比機甲上的要輕,弗蘭德心裡還是忍不住抽痛。
他冷着臉,開始冷嘲熱諷:“你不要命地殺過來,是不是想殺掉我,我要不要告訴聯邦的人,他們敬仰的上校是個殺夫殺子的狠心人。”
一連說了好幾個殺,弗蘭德捂住肚子,默念一切都是胡說,程時茶才不會這麼狠心對孩子下手。
肚子裡好像有顆小心髒在緩慢跳動着,他感受到那顆心跳有一刻驟停,心下收緊。
他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雖然女人不對,他也說了女人的壞話,可不管怎樣,肚子裡的孩子不該對她産生怨言,若是有怨,那他就……
這樣想着,弗蘭德感受到脖子的冰涼,一把槍抵住了他的脖子。
他難以置信擡頭,不顧頸上的槍,瘋了似的質問道:“程時茶!你竟敢殺我!!”
程時茶冷漠道:“你是蟲後,不該殺嗎?”
腦子嗡鳴一聲,弗蘭德被刺激得顯出原型。蟲後雙眼血紅,龐大的金色身軀展開,他伸出足肢,下意識避開旁邊駕駛機甲的程時茶,發洩般踩踏着首都星上的建築。
軍艦開始發出攻擊,能滅掉上百隻蟲族的武器卻僅僅隻能在蟲後的蟲甲上留下淺淺的痕迹。
軍部衆人目露絕望,好在首都星上的民衆皆已撤到了防空洞裡。
眼睛傳來一陣刺痛,蟲後空洞地眨了下眼,意識到什麼後,他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嘶鳴。
“嗡!!!”
接收到信息,低階蟲族伸出鋒利的足肢,割掉了自己的腦袋,而高階蟲族則痛苦地滿地打滾。
有精神力低下的人捂住耳朵,卻隻能任由耳朵流出汩汩血液。
程時茶面無表情擦掉機甲上濺到的血液,眼前突然降下一片陰影。
蟲後重新化成了人形,他捂住流血的眼睛,蟲甲若影若現,他抽抽搭搭,“我懷孕了,你要對我下手嗎?”
程時茶皺眉,一字一頓,“沒有孩子。”
理智又要崩潰了,弗蘭德感覺意識遊離在外,自己的喜怒已經完全被程時茶掌控。
他癫狂笑道:“是的,沒有孩子。”沒有孩子,那就一起死吧。
肚子抽痛着,連帶着那顆小小的心髒也跟着收縮,他自暴自棄想到,這女人是個冷心的,索性也捂不熱,既然這樣與其留着她讓她處處留情惹他生氣,不如拉着她一起下地獄。
弗蘭德又變回了巨大的蟲身,雙眼再無一絲溫情,面無表情朝程時茶攻去。
溫熱的血濺到身上,弗蘭德卻無知無覺。
直到聽到衆人痛惜的驚呼,看到程父沉痛的眼神,他的理智才稍稍回歸。
弗蘭德摸了摸臉上的血珠,濕熱的,滾燙的,透過血液的腥氣,他聞到了濃烈的檀香。
以往,那檀香總是讓他若得若失,拖着他墜入無邊的愛欲,而現在……
他咬住舌尖,舌尖開始流血,眼睛也流血了,眼前血紅一片。
他靜默片刻,突然瘋了似的尋找程時茶,蟲族的嗅覺是敏銳的,可以輕易分辨出不同的味道,可現在,他卻失去了程時茶的味道。
這時,有武器抵住了他,是程時茶。
程時茶盯着他的眼:“帶着蟲族,永遠不得踏進聯邦半步。”
“你混進聯邦想要偷竊機密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這時,弗蘭德才發覺身體在飛快變得虛弱,他想到了那隻受傷的眼睛,眼睛必定是沾染了病毒。
可他沒有質問,隻是扯出僵硬的笑,他後悔了,想緩和兩人的關系:“可我會很想很想你,我不能沒有你,孩子不能沒有母親。”
程時茶:“你現在馬上走,我以後會去c800見你。”
她說完,在心中道:“系統,可以前往下一個世界了。”
系統正檢測着,“男主黑化值為0,是否有孩子:是。”
它疑惑之前為什麼沒有檢測到男主懷孕,但想想男主注射了這麼多激素,幹擾了檢測,查不出來也正常。
系統聲音中是壓制不住的雀躍,“可以可以,宿主放心吧,等男主走了就立馬傳送。”
而弗蘭德抖着唇,默不作聲起身,最後看了程時茶一眼,眼中是深深的偏執。
看到加琳娜跑向程時茶後,他才放心地召喚剩餘的蟲族去到c800小星球。
走之前,他心想,總會見面的。
可他不知道,手上的那顆鑽戒讓他再難進聯邦半步,他想摘下鑽戒,可他舍不得。
程時茶最終也沒信他,可他願意相信她的承諾。
他等啊等啊,等到女兒出生,等到女兒長大,等到女兒離開小星球破開時空前往其他星際,他都沒有等到那人。
等他垂垂老矣,成了一個老頭子,女兒回來了,守在床邊,他問女兒:“程時茶來了嗎?”
他吝啬于對女兒分享愛人,哪怕一絲一毫,因而女兒不知道生母是誰。
他也很乖,一生都沒踏出巢穴半步。
女兒肖似那人的臉上露出茫然:“程時茶是誰?是程上校嗎?可是她已經去世很久了啊。”
等女兒說完,巢穴裡的父親早已沒了呼吸,隻有臉上濡濕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