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懦弱的原主趁那人和謝玉階不注意,拿起謝玉階未婚妻放在桌面的簪子,刺向了自己的喉嚨。
死之前,原主心想,她太過懦弱,以至于不敢朝他人動手,隻敢了結了自己這可笑的一生。
程時茶回過神,接收記憶中斷,她面前的男人身影晃動,狼狽地伸手撐住地面。
此時謝玉階身上的錦袍早已破碎不堪,露出後背和窄腰上一道道淩亂的血痕。
見程時茶停下了動作,謝玉階聲音破碎,話中竟帶着些許笑意,“嫂嫂可還氣?”
說完,他面向棺椁,彎腰磕了個頭,背上傷口崩開,他的額角青筋跳起。
“還望兄長放心,玉階必會好生照顧嫂嫂。”
謝玉階蜷起了粗硬的手指,又轉動身體面向程時茶,神色沒有絲毫陰霾。
“是玉階唐突了,沒有吓到嫂嫂吧?”謝玉階将地上的披風披在身上,遮住了血紅一片的錦袍。
鞭子早已變成了深色,程時茶重新将鞭子挂在腰間,言簡意赅:“并無。”
謝玉階松了一氣,臉色蒼白道:“那就好。”
說着,他喚來了門外候着的參将,“楊志,将大嫂帶回院子,若有人敢不敬,便壓到官府發落。”
時下世家的奴仆大多非奴籍,因而不能随意動用私刑,加之皇帝忌憚謝家已久,這等緊要關頭,更是不能出了差錯。
楊志面帶怒意,他瞪了程時茶一眼,心裡對主子的大嫂極度不滿,可礙于程時茶是主子的長輩,因而不得不表面順從道:“謝夫人,請吧。”
說完,他率先走了出去。剛邁了一步,就聽見身後傳來将軍的警告:“楊志!”
隻簡單的兩字,便讓楊志頭皮發麻。
他退了回去,恭敬站在程時茶身後,等着程時茶先走。
見程時茶走了,他才跟了上去。
行至中途,楊志突然加快了速度,超過了程時茶,一直走到她的前面。
他得意想着,以他的腳程,身後的謝夫人必定跟不上,等她急了,追趕上來,會發現這長廊又濕又滑,到時摔了,可不關他的事。
将軍對謝夫人多為縱容,任其肆意鞭打,他楊志可不會慣着這惡毒的女人。
這樣想着,楊志走得越來越快。
正當他滿心自得時,一道身影走過他的身邊,他腳步一頓,驚愕望去,隻見到那惡毒的謝夫人的背影。
謝夫人回頭,薄唇輕啟:“太慢了。”
屋檐重重積雪,天色灰暗,謝夫人身量不高,系着件素白鬥篷,本該是暗淡無光的,可楊志眼裡隻容得下那道背對着的身影。
楊志怔住,心跳加快,他低着頭,不敢細瞧。
他心裡納罕着,方才應當是着了魔,不然怎會覺得謝大公子好生可惡,讓謝夫人年紀輕輕就守了寡。
他又想到剛才那一瞬間對将軍的埋怨,不禁吓了一跳,明明是謝夫人嚣張跋扈,他竟然覺得謝夫人鞭打将軍是将軍招惹到了她。
楊志默默遠離了程時茶幾步,心裡嘀咕着自己應是中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