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清芸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
卻聽站在冰塊旁邊的兩個較年輕的村民揚聲道:“各種鄉親父老!神婆既然已經出了事,我們也不該坐以待斃!”
另一個在旁附和:“沒錯!神婆即使死也是我們村的人,必須讓她繼續保佑我們!”
“這是什麼意思?”
看見他們又将冰塊重新往冰湖的方向推去,尤清芸走過去,不解道:“你們剛撈出來的,就又要扔下去?”
“那是當然,為了平息神明的怒火!必須這麼做!”
“你們這些外鄉人!再插手我們無方村的事,别怪我們不客氣!”
其他村民紛紛上前推攘他們,隻好眼睜睜看着神婆重新沒入冰湖。
湖面咕噜噜的冒出幾個泡,又歸于平靜。
村民們對着湖面,又開始念叨那些聽不懂的祈禱語。
他們祈求神明息怒,保佑村子平安。
冰湖的湖面始終平靜。
仿佛一切都沒發生。
一直到傍晚時分,他們才漸漸回到自己家中。
無方村一下子變得更加蕭瑟。
一個人影也看不見。
隻有零星的幾家亮着幽幽的光。
為了了解神婆的事情,三個人繼續打聽。
然而在好幾家都碰了釘子,什麼都沒問出來。
風雪漸小,天色也逐漸暗下來。
尤清芸想:看來今天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了。
她摸了摸一直跟在她後面,出來那麼久,不說累也不抱怨的簡言之的頭頂,道:“師兄,我們也回去——”
“等一下。”
墨清和站定,突然開口,“你們看前面。”
尤清芸和簡言之順着他說的方向看去。
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站在自家門口,恨恨的盯着冰湖的方向。
家裡似乎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冷冷清清的,不像其他人家屋頂升起了白煙,準備做晚飯。
她就拄着拐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
“撈出神婆屍體的時候,整個村子,幾乎所有的人都來了,但她沒有來。”墨清和打量着那個老婦人,語氣笃定。
他記住了所有在那天參與祭祀的人,每一個村民的臉。
而神婆死了,這麼大的一件事,唯獨她沒有到場。
無論怎麼想,都有點蹊跷。
尤清芸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趁老婦人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走上前,十分自然的問她:“大娘,這麼晚了,怎麼還站在外面?”
“走開,不關你的事!”老婦人的語氣不算友好,但總比之前的幾家要軟和一點。
尤清芸仿佛沒有聽出她的不歡迎,繼續道:“神婆的事……真的很遺憾,我們也沒想到隻是一個中午不見,她就出事了。”
“呵。”老婦人渾濁的雙眼轉了轉,對上尤清芸遺憾的表情。
她咬牙切齒的說:“她死了才好!我還嫌太慢了呢!”
說完,她怒氣沖沖的轉頭,回了屋子。
關門時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嘭”的一聲重響。
簡言之:哎呦呵,有故事。
尤清芸沉思:“看來,神婆果然還有故事,不知道……”
“喂喂,我都聽見你們說什麼了,不過勸你們一句,千萬别和她聊什麼神婆!”
倏地,隔壁的房子裡探出一顆頭顱。
也不知道她偷聽了多久。
女人往四周看看,确定沒有其他人後,又将大半個身子從門縫裡擠了出來。
她招手讓幾個人湊過來。
“你們這些外鄉人啊,沒見過祭祀,就覺得我們殘忍,但這是村裡傳承下來的習俗,聽說以前,每年隻讓女孩光腳跪在雪地裡祈福一天就夠了。”
她說着,就讓簡言之想起來,第一天在冰湖附近看到的,那些一直徘徊在風雪中的光腳女孩。
穿着單薄,骨瘦如柴。
恐怕,都是這樣活生生祈福死的吧?
“直到有一年啊,天災不斷,神婆說都是程家造的孽,惹怒了神明,因此才把半個村子都埋進了雪裡,鬧得人心惶惶,為了平息神明的怒火,必須要由罪魁禍首——程家的女兒程麗莎,作為祭品。”
“然後就像你們看的那樣了,祭品被扔進湖裡,獻給神明。”
女人說完這些,露出滿足的笑容,她指指那個老婦人的家,壓低聲音道:“她啊,就是程家的大女兒,因為妹妹的事一直記恨着神婆呢!”
尤清芸學着她,放低聲音:“程家造的孽?可以說說具體是什麼嗎?”
女人盯着她,倏地嘿嘿笑了兩聲:“這……我可就不清楚了,都是四十年多前的事了,我也是聽老一輩說的。啧啧啧,說不定啊,這次神婆就是被她,為了給妹妹報仇才推下去的呢!”
終于把八卦說了出去,女人心滿意足的鑽回了屋子。
走在回去的路上,尤清芸說:“你們還記得……我們在小姑娘帳篷裡找到的那封信吧。”
簡言之點點頭,很快從口袋裡拿出來。
因為是最一開始的線索,她一直都帶在身上。
把那封家書再次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