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一旁的墨清和,問:“師兄,你感覺怎麼樣?”
墨清和除了嘴唇發白之外,還算正常,他勉強一笑,“我沒事。”
“對了,還有小姑娘。”緩過神,尤清芸找了一圈,才找到站在角落的簡言之。
因為之後的事都看不見了,所以一定是她又做了什麼,導緻遊戲結束。
簡言之的狀态,看起來是所有人當中最好的。
她說:“神婆的話,讓我想起來那兩個人的約定,所以就讓其他人把冰塊扔進了湖裡。”
她走到渾身濕漉漉,頭發胡亂粘在臉上的陳亞楠面前。
疑惑道:“但是……另外一個人呢?”
“尹軒民呢?”
“他……他死了……”
陳亞楠有些六神無主的回答,“他被淹死了,我們一起掉下去的……”
尤清芸沉默了一下。
她上前把她扶起來,道:“一切都結束了。”
結束了,但僅僅是第一個故事。
尤清芸重新打量這個完成任務後,他們來到的空間。
這是一棟極大空間的别墅。
裝修是十分簡約的北歐風格,大廳裡隻在最中央放了六把椅子和一個大圓桌。
顯得空蕩蕩的。
别墅的四角各有一個螺旋樓梯,直達二樓的卧室。
同樣有六間房。
尤清芸把陳亞楠扶到椅子上坐下,看到桌子上放有一張卡片。
上面寫着“恭喜通關,請各位在房間裡休息一夜再出發。”
那個聲音也及時的出現——
“真遺憾,第一場遊戲隻死了兩個人。現在,公布大家的表現。”
話音落,每個人的面前出現一個半透明的面闆。
【副本——村莊裡的小孩子
劇情完成度:尚可
個人評價:優秀】
簡言之看到自己的面闆上出現了這麼三行字。
而尤清芸和墨清和的大概和她差不多,隻有陳亞楠看了看别人的,一臉驚慌的問。
“為什麼,為什麼隻有我的個人評價是糟糕?”
尤清芸問:“評價糟糕,會發生什麼?”
“很簡單的字面意思,在下場遊戲,你們很快會知道的。”
依舊是深沉的,毫無波動的語氣。
但簡言之聽得出來,季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些愉悅,和滿滿的惡意。
果不其然,陳亞楠聽完這句話,臉唰地煞白了。
大廳的時鐘指向了十一點鐘。
所有人都沒有精力讨論,都各自回到挂有自己名字的房間裡休息。
在遊戲裡,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的陳亞楠睜大雙眼,沒有一絲睡意。
她抱住雙膝,默默流淚。
眼睛哭得紅腫。
哭到半夜。
陳亞楠進入洗手間,洗了把臉,看見鏡子中憔悴的自己。
下一秒,她像是觸電似的把視線跳開。
她想到了徐旭死的樣子。
她神經敏感的環顧這個房間,覺得不安全極了。
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的評價是糟糕,下一個故事她會更危險嗎?
她受不了了。
再也受不了了!
說不定,就像尹軒民說過的一樣……隻要死了,就能回去了。
就能擺脫這個可怕的遊戲。
陳亞楠眼神渙散的想。
……
第二天。
所有人都在巨大的鬧鈴聲中醒了過來。
正好七點半。
半個小時後,所有人陸陸續續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簡言之是第一個出來的。
表情有些悲戚。
因為她剛才在房間裡梳理自己的卷卷的頭發,結果悲傷的發現——
她又開始脫發了!
看來當人的壞處就是這個。
要知道當鬼的十幾年裡,她可連一根都沒掉過!
她推開門,幽幽的歎了口氣。
這時,她隔壁的兩間房間也開門了。
簡言之一愣。
因為昨晚隊伍裡隻剩下四個人,少了兩個人,所以她隔壁的兩個房間都是空的才對。
現在居然大變活人了?
下一秒,簡言之聽見一個情緒低落,正在抱怨的陌生女聲,“我的天,怎麼鬧鐘響的那麼早啊,我平常在家裡都是睡到下午自然醒耶!”
緊接着又有一個男聲贊同:“真是太對了!我也這麼想!”
“……咦,這個聲音是?”
“老婆,真的是你!”
兩道驚喜的嗓音充斥在整個别墅。
圓圓臉,長相十分讨喜的女人雙眼一亮,撲向對面的男人懷裡,嬌聲道:“太好啦,親愛的!這次我們是一個隊伍了嗎!”
方臉濃眉的男人爽朗的笑道:“我也很意外,老婆,真是太好了!”
簡言之覺得自己可能變成了透明的。
所以旁邊兩個人才能那麼肆無忌憚的擁抱親吻。
直到兩個師兄妹也推門而出了。
尤清芸打斷他們:“請問,你們是……”
男人這才慢半拍的注意到其他人,不好意思的說:“我們是新婚夫妻,我叫汪子珩,她是我老婆,薛琴,上一局沒分到一塊,所以一見面激動了,見笑了各位,哈哈。”
名叫薛琴的女人小幅度拍打他的肩膀:“讨厭啦,都是因為我太愛親愛的了,上局遊戲一個人真是害怕死了!”
這一幕還真是有點刺激人。
簡言之一言難盡的扭開了臉。
然後就看見了從陳亞楠房間裡走出的……陌生女人。
簡言之:“咦??”
燙了一頭法式大卷發的女人顯然也聽到了夫妻倆說的話,她不加掩飾的翻了個白眼。
“啧啧,昨天的晚飯都要吐出來了,真會裝。”
薛琴不滿的反駁,“你是誰啊,幹嘛對我們這個态度?”
汪子珩卻是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看到她嘴角的小痣,不太确定道:“你難道是……潘玉佳?”
法式卷發的女人輕蔑的瞥了他一眼,“是又怎樣?”
薛琴一聽這個名字,瞬間皺眉:“潘玉佳?!……你惡劣的性格還真是一點都不變!”
潘玉佳又翻了一個白眼。
嫌棄之意不言于表。
尤清芸若有所思的視線在三個人之間反複來回。
“這麼說,你們都認識?”
潘玉佳哼了一聲,“不啊,我才不認識這種的垃圾呢。”
薛琴:“你說什麼?!”
汪子珩:“好了好了,老婆,我們不和她一般見識。”
“不過話說回來,人怎麼會多一個?這裡的房間隻有六個。”尤清芸向正在撥弄自己頭發的潘玉佳發問:“你為什麼會從陳亞楠的房間裡出來?”
潘玉佳挑了挑眉,神情捉摸不定,“她啊……”
尤清芸皺眉:“她是不是出事了?”
尤清芸是一張特有的禦姐臉,知性成熟的氣質在她身上表現的淋漓盡緻。
當她不笑的時候,唇角自然下撇,徒生出一股冷豔的氣勢來。
本不想好好回答的潘玉佳見了,聳聳肩說:“哦,你說的那個女人啊,死了,自己上吊死的,眼球猛凸,面目猙獰,多看一眼就要做噩夢的那種。”
說完,她就獨自走開了。
薛琴捂着小嘴,瞪大眼,“天呐,自殺死了?好可怕!”
汪子珩安慰她道:“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簡言之:“……”
其實這些天看陳亞楠的表現,這樣的結局似乎也并不意外。
或許死,對她反而是種解脫。
而這個别墅裡有六個房間,每次空出的位置都會有其他隊伍的人填充進去。
不想再看那對夫妻的秀恩愛。
簡言之摸了摸咕噜咕噜叫的肚子,來到大廳的早餐面前。
不管怎麼說,吃飯是不能跳過的!
……
别墅的時鐘指向十點鐘。
幾聲厚重的敲鐘聲回蕩在空空如也的别墅中。
【副本:廢棄的精神病醫院,遊戲開始。】
簡言之聽見鐘聲的那一瞬間,隻覺得頭很暈。
等再睜開眼的時候,她正坐在一個很陌生的房間裡。
房間的四壁都是雪白色的粉刷牆,四處空蕩蕩的,隻有一個她坐着的凳子。
明亮的白熾燈在頭頂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安靜到不可思議。
外面好像有鞋底在地闆上摩擦的聲音。
咚咚咚。
不輕不重的三聲敲門,從外面傳來一個平靜的女聲。
——“不好意思,打擾了。”
一個穿着護士服的女人從門外走進來,簡言之下意識站起來。
隻見她拿出一支筆在紙上記錄着什麼,時不時擡眼觀察她,最後将她領出房間。
全程她都沒有多餘的表情。
顯得格外冷漠。
進入遊戲時,腦海裡出現的那行字寫的是廢棄的精神病醫院。
但現在看來,并沒有想象中的破舊和髒亂。
反而和普通的病院沒什麼太大的區别。
這裡的走道很窄,又十分幽深。
看不到盡頭。
壓抑的氣氛撲面而來。
緊密挨着的房間門就在走道兩側,上面挂着一個又一個門牌号。
簡言之随意看了幾眼,發現門牌的房間号下面還有幾行小字。
粗略一看,好像是人的名字。
隻是走了那麼久,怎麼還沒到要去的地方?
腿都有些發酸了。
簡言之忍不住開口:“你好……”
女護士:“嗯,請問有什麼能幫助您的?”
簡言之:“我想問問,我們要去哪裡,什麼時候能到?”
女護士:“嗯,請問有什麼能幫助您的?”
簡言之:……您就是複讀機?
沒辦法。
她又重複一遍:“我想問一下,什麼時候才能到要去的地方?”
女護士依舊不變的回答:“嗯,請問有什麼能幫助您的?”
簡言之耐着性子說,“我問,什麼時候……”她擡起臉,無意間掃過女護士的表情,倏地發現她的表情有絲崩壞。
就像關在鐵籠中的野獸,透着危險和詭異。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嘴巴,仿佛在期待什麼。
顫栗的興奮着。
她心裡一驚,視線掃到女護士的胸牌,上面寫着她的名字。
簡言之嘗試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去的地方……陳護士?”
“……”
陳護士的表情瞬間變回冷淡的樣子。
簡言之竟從中看出了一點失望。
她淡淡的說:“就要到了,就在前面。”
說完,她又無情的轉回頭,變成了毫無感情的領路機器。
不過經過這段對話後,确實沒過多久就到了。
陳護士拿出鑰匙,打開房間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就是這裡,請耐心等待您的朋友。”
簡言之剛站進去。
嘭的一聲,門就關上了。
簡言之:……看來是急着坑下一位幸運兒了。
朋友的話,說的應該就是其他幾個人了。
這個屋子裡和之前的并無太大的區别,隻是大了幾倍,多了幾個椅子。
走近一數,正好是六個。
簡言之選了一個位置坐下,無聊的開始數牆上的裂縫。
粉刷的不夠認真,居然有好幾個地方非常不平整。
等了大概有十幾分鐘。
終于,門外又出現了聲音。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四個人都經曆了陳護士的複讀機考驗。
師兄妹兩人本身就是捉鬼師,見過的大風大浪多了,自然反應快,看出了她的問題。
而那對夫妻看起來就不太幸運了。
推開門氣喘籲籲,花容失色。
仿佛差一點就掉進了阿鼻地獄。
然而五個人都坐下之後,等了許久卻沒等到最後的潘玉佳。
薛琴有些惴惴不安,“她不會是被剛剛的護士吃了吧?”她說着就打了個冷顫。
看來經曆的事讓她記憶太深刻。
簡言之也有些疑惑,不過她看了一圈五個人身上的衣服。
說:“我們身上的衣服……是不是不一樣了?”
被這麼一說,大家才發現身上衣服并不是自己的。
猛地出現在這裡,被護士領過來,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每個人下意識各處摸了摸,然後從口袋裡找到了一張紙條。
打開看了才知道。
這次他們的身份是新入院的患者。
紙條上的内容是很稀疏平常的一些家常話和囑咐,應該是各自的家人寫給他們的。
除此之外,最後都寫了同一句話。
——好好表現,我們兩周後來接你。
看完後,紙條自己燃燒起來。
化為灰燼。
咚……
咚……
咚……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每一次的停頓,都好像故意在折磨房間裡的人的脆弱心态。
因為不像是護士直接推門而入的作風。
五個人面面相觑,最後墨清和走到門前,緩緩的打開了門。
在門開的那一刹那。
所有人都清晰的看見空氣中出現的一行字。
【任務:活到痊愈出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