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幺!”
“六!七!八!”
喉嚨裡激蕩蕩地喊,手上嘩喇喇地撥,最終愣是擲出來個幺。
“是你輸了!”
“我沒輸!你看錯了!”
幾個弟子打鬧起來,桌子都快掀翻了,眼見就要引發一場死戰。
“咳咳——”你走過去,拍了拍手道,“練功時少玩這些,何況下午龍尊還要來訪呢,趕緊把東西收好。”
“是…”
真是時過境遷啊。
以前你還和龍尊一起打牌下棋,但他現在成了視察領導,這些娛樂活動竟是得防着他了。
距離上次見面,又過了半年左右了。
在這麼久的時間裡,你已經完完全全調整好心态,不會再被他攪得心裡一團亂麻了。
因此,當丹楓大駕光臨時,你心平氣和地同弟子們一塊兒行禮。
短暫的對視裡,是他率先移開目光。
說是師傅在以對練的方式檢查訓練效果,但弟子們更忌憚的是龍尊有所不滿,故而個個鉚足了勁。
你早早練完,暫時離開這窒悶的場地,在青石闆上散步。
路過一處小假山時,上面覆了不知什麼東西。你爬上去一看,發現是自己的風筝。
原本是和棋牌一起帶過來的,但因為容易卡在樹枝上,就許久未動了。
本是幾年如新的。繡線細密,織出南飛燕,佩上錦繡花,恍如一片爛漫春。
隻是現在不知被誰拿來胡鬧了,燕子缺個腳,花瓣凋零,春色入冬。
其實硬要說的話,你也大概能猜出是誰。
弟子裡有個年紀比你小的,童氣未脫,最是好動愛玩。八成是他到倉庫裡偷了去。
…這可是長翎買給你的生日禮物啊。
對方也是個小少爺,理應不多計較。可你心裡實在氣不過,便又返了回去。
那小弟子正在休息,見你招手,就跟着出來了。
你也不多打啞謎,隻拿着破爛的風筝往他眼前一湊,“是不是你?”
“不、不是!我從沒去過倉庫!”
“我又沒說,你怎麼知道這就是倉庫裡的?”你進一步逼問,“你要是不說實話,那我就隻能找龍尊來裁奪了。”
一聽這話,他反而更逆反了,“龍尊才不管這些小事…你就算是師姐,沒證據也不能随意控告!”
“我沒證據?”你開始冷笑,“好,最好别讓我找到,不然我就——”
吱呀——
你沒有在意這點地闆陷下去的聲音,繼續說:“不然我就當着所有人的面,告到你族親那裡去,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這麼大了還偷師姐風筝玩,桀桀!”
“你——”事關尊嚴,弟子臉紅起來。
可紅了一會,又馬上轉為蒼白,哆哆嗦嗦顫嘴唇。
嗯?殺傷力有那麼大麼?
你疑惑片刻,才發現他在看你身後,便跟着轉過頭去。
清漣般的身影倚靠在門邊。
你似乎看到他唇角揚起。但下一秒,隻有冰雪般的面容,厲聲道:
“持明境内,誣告者沒收二十萬仙镝,偷竊者以物品原價二十倍賠償并禁足五年。”
以防結仇,你沒想過把事情鬧大。
故而笑道:“哎呀,我們鬧着玩呢,不過就一風筝而已。”
說完把小師弟踹進去,準備換個地方談。
但在你跟進去前,丹楓又問:“丢的是什麼?”
“沒丢,隻是有些壞了。”你晃晃手中的風筝,“就這個,不是什麼大事。”
“可那是你父親給你的。”丹楓道,“我記得你很喜歡,怕壞了才收起來。”
咦,他怎麼知道?
你分明隻和師傅一起放過兩回。
…八成是師傅又多嘴了。
“雖然喜歡…但到底不是太金貴的東西。”你道,“賠錢應該,但禁足那麼久就罰得有些重了。”
丹楓:“合不合适,應不應該,我自有考量。還是你對我通過的法規有異議?”
“那麼小的孩子,禁不起天天關在家裡……”
剛異議兩聲,你又覺得自己有點越界,忙止住了,隻用最後一句作結:
“…心裡要是生病了,就麻煩了。”
小師弟啊,雖然你罪不至此,但也是手賤在先…你就安心地去吧。
你正要在心裡插第三根香,忽聽丹楓開口:“三天内。”
你:“?”
“給你三天解決這件事,下不為例。”他說。
雖然他說話跳得快、很抽象,但你已經習慣了,并且很快回道:“我知道了,謝謝您!”
丹楓:“風筝。”
你不得已又把頭扭回來。
雖然習慣了,但還是覺得他說話好抽象!
為什麼要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不能一次性說完嗎?
“給我。”丹楓伸手。
你不解其意,但還是遞了過去。
丹楓大略看了兩眼,把風筝沿着竹條疊好,收起。
“一周後來我府上拿。”他說。
?
你開始頭腦風暴。
“别忘了。”
說完,他也不理你空白的神情,便轉身走掉了。
哇,他的及膝白靴好好看噢。
啊不對,這不是重點。
——他到底什麼意思?能不能把話說完啊!
*
那不懂事的小弟子,本來就被龍尊給吓着了,你再吓一下後,他終于是全招了。
他的族人也是大氣,遠多于原定數目地賠償了你,也算是因禍得财了。
長翎放進木箱裡,“我先替你收着。”
你目不轉睛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