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别人被當場抓包的她沒有絲毫不自在,反而拖着搖曳的裙擺大方走到了江沅清的面前,笑道:“日安,江小姐。”
啊不是,你認識我,你怎麼還要偷看啊!被發現之後還露出一種“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的驚訝。
故意的味道快溢出屏幕了!
正當江沅清準備回一個禮貌的問候之際,她又慢悠悠開口了:“我在您的身上看見了命運的痕迹,就在剛剛。”
這話的堵嘴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江沅清尚未脫口的話直接死在了喉嚨裡。
呱!有神棍!走開啊走開!神棍離我遠點!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說得真沒錯,她的骰子某種意義上來說确實蘊含着命運的力量。
“我是瑞斯頓大公的四女,莉菈.瑞斯頓,”莉菈微微一欠身,“不知可否有這個榮幸與您交談?”
瑞斯頓大公啊,她記得是愛德聯合國的四大公爵之一?
不是,姐們兒,你說你是誰?
她是想擁有一些貴族的人脈,但是人脈到這種程度真沒問題嗎!
就像她費盡心思隻想啃一口雞翅,眨了眨眼的功夫直接給她擺了個滿漢全席。
江沅清一愣,呼吸凝滞了一瞬,但表情管理向來很成功的她下意識揚唇一笑,做了個“這邊請”的動作道:“求之不得。”
兩人躲開一些自由奔放的男女,轉了一會兒才尋到了花園清靜的一個角落。
看着江沅清落座後做出了側耳傾聽的姿态,莉菈才跟着坐下。
身為大公的女兒卻對一位白身學者這樣禮貌,尤其是江沅清這種初來乍到沒什麼名聲的,更是懷疑她對自己有所圖謀。
……真的很難不讓人多想啊,誰家滿漢全席是自己湊過來對她說快來吃我的?
“江小姐,請寬恕我直白的話語,”莉菈開門見山道,“我需要您那撥動命運的力量為我所用。”
……啊啊啊啊啊啊她就知道!
但你這也過于直白了吧!是完全不給她裝傻充愣的機會啊!
江沅清側頭,拿出打發人的架勢悠然一笑:“莉菈,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你,你怎麼知道我擁有你口中所說的撥動命運的力量?”
“我有一雙特殊的眼睛,它是神的恩賜,”莉菈微笑道,“所以我可以看見您身上那些絲絲縷縷的痕迹。”
她笑容誠懇,看着不像演的。
所以說神棍什麼的真的是太讨厭了!她并不想摻和到這種事情裡面來。
江沅清歎了口氣:“很抱歉,莉菈小姐,我不能同意。”
她沒說為什麼,但莉菈卻自信道:“您會答應的,我看見了,您将因為一位身處牢獄的少年而和我産生交集,我現在找到您,也隻是将過程提前了一些。”
……啊,糟了,忘記還在牢裡面的小織同學了!
聽這話,牢裡的果然是你啊小織同學。
江沅清心裡愁得要死,但表面卻穩操勝券道:“那麼您也該知道,以那位少年的本事,如果不是他自願入獄,沒有人可以抓住他,不是嗎?”
莉菈雙手搭在石桌上,看向江沅清的那雙灰色的眼睛仿佛隐藏着化不開的濃霧:“為什麼不去見一見他呢?我想,您會答應和我合作的。”
……這一定是在釣魚吧?一定是吧?
而且還是那種直鈎式釣魚,主打一個願者上鈎。
她是姜太公,那你猜她是不是周文王?
江沅清無奈笑了一聲:“莉菈小姐,你比我更擅長捕捉人心。”
她還真是。
但是抛開事實不談,莉菈難道沒有一點錯嗎!
“這是成為一個政客最基本的素養,”莉菈起身道,“我們現在就約一個時間吧。”
雷厲風行的莉菈小姐将時間定在了明天下午四點,江沅清将身為随行人員和她一同探視“魔鬼的子嗣”。
時間還沒到,江沅清就換下平日裡精緻的衣裝,她挑了身方便行動的男裝,拎上必不可少的禮帽便登上了莉菈小姐派人接她的馬車。
這個時代的四輪汽車顯然還未問世,初具雛形的三輪汽車并沒有被貴族們廣泛接受,所以馬車依舊是時下最代表身份的出行方式。
這也意味着出門一趟需要大把的時間,尤其是關押織田作之助的監獄距離她們還不近。
掀起車簾,容光煥發的莉菈小姐靠在椅背上對着她偏頭一笑,聲音清亮:“這邊請,我想這四個小時的路興許會讓您感到疲憊,所以讓管家準備了一些點心。”
你真的不要太會做人!
所以她到底想要她幹什麼啊?這樣對她豈止是禮賢下士,簡直是當成師長一般來尊敬了!
她有點慌,腳根本落不到實地的那種慌。
保持着基本禮貌的江沅清微微點頭:“多謝。”
當街道兩側的景象從繁榮漸漸變得混亂,再從混亂逐漸走向凄涼,最後變成一片荒蕪的時候,江沅清就知道她們抵達了目的地。
這個時代的監獄也分類型,一個是處在城内的小型拘留所,交了保釋金便能離開,另一個則是在城外的大型監獄,裡面都是些窮兇極惡的囚徒。
窮兇極惡。
江沅清想了想那個長着一雙卡蘭姿大眼的、因為臉上嬰兒肥還未消退所以看起來很軟很好捏的、沒什麼情緒波動但是句句有回應的乖巧少年,沉默住了。
這個時代絕對有問題,有沒有審美了啊?小織同學那麼可愛,怎麼回事?眼瞎嗎!
這不是在欺負老實人嘛!
不知是大公的聲望還是莉菈自己的手腕,前去深層的一路上暢通無阻,帶路的守衛目不斜視甚至有幾分殷勤的姿态。
……順利得難以置信。
如果不是出于對織田作之助的絕對信任,她都要懷疑他們兩個人聯手給搞她仙人跳了。
在一處落了鎖的小門前站定,守衛點頭哈腰地把鑰匙雙手捧着送到莉菈的前面,得到她一句“不用留了”之後一路小跑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