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氣煙囪吐露的滾滾灰煙将天空染成陰雲密布的顔色，幾棟棱角分明的建築在遠處若隐若現。

“睡着啦，”江沅清估算了一下距離，擡手推了推抱着她腦殼的灰毛小貓咪，無奈歎道，“勞駕，能請您二位挪動一下尊臀麼？”

拍貓的是左手，因為右肩上趴着一隻抑制不住打哈欠沖動于是猛猛張嘴哈了口氣的粉毛小貓。

大發慈悲的星喵拿尾巴掃了掃她的臉，而後踩着她的肩膀一躍而下。

三月小貓眯了眯眼，發出一聲頗為嫌棄的貓叫。

〔噫，你就寵她吧！〕

到最後還是頭上趴着一隻貓、肩膀上搭着一條貓出門的江沅清把三月小貓抱下來，心虛轉走了視線。

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丹恒喵很是沒眼看，他“喵”了一聲以作提醒，示意正事要緊。

“咳，總之，我們要調查的那個紡紗廠在哪裡我想你們都記住了，”試圖将話題拉入正軌的江沅清看向織田作之助，叮囑道，“他們是貓形态，很好藏身，小織同學你要小心。”

紅發少年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江沅清也是。”

星喵在原地轉了兩圈。

〔好耶！是大冒險！〕

……突然覺得把她放出來是個不太明智的行為。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時候再讓星喵回去無疑是天方夜譚。

星絕對會幹出來嘴上答應但是轉頭就往哪個犄角旮旯一鑽的事情！

試想，在她專心調查的時候一摸背包，突然揪出來一隻無辜眨巴大眼的小貓，這種情況下血壓會不會爆棚？

江沅清不會貸款情緒，但是如果是星的話，做出這種事情一點都不離譜呢！

想到這裡，她幽幽歎了口氣，憋了半天吐出來四個字：“求你别浪。”

是一隻小貓咪所以完全聽不懂人話的星喵撒開爪子就跑了。

“……丹恒，三月，交給你們了。”

囑托完列車的大家，江沅清又看向在一旁站着的織田作之助。

她想了想，把系在脖子上的銀項鍊解了下來拎到他的眼前晃晃，笑眯眯道：“伸手，這是隊醫的饋贈。”

讓她意外的是，一向不會拒絕她的少年竟然搖了搖頭：“……江沅清，我不需要這個。”

江沅清勾着項鍊轉了起來，聞言挑眉道：“知道這是什麼嘛你就不要？”

“是可以保護我的東西吧，”織田作之助擡手夾住亂晃的項鍊，取過來繞到了江沅清的身後，低聲道，“可以低一下頭嗎？”

他撩開她垂在後頸的碎發，小心把項鍊給她扣了回去，反過來囑咐她：“江沅清，要小心。”

什麼倒反天罡！

“你跟着我還這麼擔心我嗎？”

……不至于吧？

雖然她今早起來的時候怨氣濃得快要凝成實質了，但是她清醒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

況且小織同學他看見她的怨鬼附身行為了嗎？他不是早就出門了嗎？

她得到了少年十分誠懇的“嗯”。

……

你這時候完全可以不用這麼誠實的！求你看一下她的臉色再說話！

“好吧，”江沅清又把項鍊轉回了原位，決定到時候多關注一下他，“走吧。”

他們要調查的工廠名叫威廉紡織廠，工作時間是淩晨六點到晚上十二點，中午僅有半個小時的午飯時間，将壓榨寫到極緻。

它所占的場地不大，是一棟長條形的建築，周圍布滿了污水和看不清相貌的垃圾。

透過灰塵滿面的玻璃窗，江沅清看見了男工女工們忙忙碌碌的身影，他們神色疲憊地盯着手中的活兒，沒有一個人擡頭。

小貓們身形敏捷，可以在這群可憐人中來回穿梭，調查到工廠内藏匿的線索，他們兩個人則是換上了便裝，在廠外找一下值得注意的地方。

〈江沅清〉的偵查檢定結果為：D100＝42/80 ，成功！

一道接入河流的排水管引起了江沅清的注意，她拍了拍身體快要緊繃成弦的紅發少年的肩，邊快步走了過去邊向他招了招手。

織田作之助跟了上來。

排水管道在工廠的後方，在他們的視野裡也隻是淺淺露了個角，走過去需要不少的時間。

在前行過程中，江沅清意有所指地開口道：“小織同學，是我做了什麼讓你感到不安的事情嗎？”

他真的太緊張了，緊張得好像一點作業沒寫但恰好就被老師抽查到的乖學生。

“我……”

織田作之助張了張嘴，看上去很想說些什麼，但他最後還是一言不發地搖了搖頭。

江沅清貼心把話問了出來：“有什麼不方便對我說的嗎？”

“嗯。”

……你竟然還“嗯”上了！但凡換個不那麼善解人意的人，今天的排污水管道就是你明天的家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小織同學，我希望我們可以有坦誠相見的一天。”

紅發少年深深看了她一眼，憋出來一句：“我也希望。”

聽聽這是人話嗎！

第不知道多少次被織田作之助噎住的江沅清也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是一口氣從唇邊擠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