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紅發少年面無表情地給她拆着裹住她的繃帶,兩人離得很近,他不算熱的呼吸輕輕噴灑在她的臉上,讓江沅清感覺臉上有點癢癢的。
這麼近的距離,她随意的一眼就看見到了他微微抿起來的唇,看上去不是很高興。
江沅清看了他一眼,沒忍住又看一眼,眼睛不受控制地轉過去再看一下,心裡湧上了莫名的親近感。
她的手不自覺地就探了過去,在他柔軟的頭發上狠狠揉搓了一把。
“怎麼看上去這麼不高興呀?”
紅發少年微微一愣,給她拆繃帶的動作停頓了片刻:“江沅清,你……”
啊啊啊啊啊她的手在幹什麼?她做了什麼?她怎麼對剛見了兩次面的小朋友這麼不禮貌?
就算他的呆毛看上去非常可愛,她也不能現在就動手啊!
反應過來的江沅清呼吸驟停,她幹脆利索地縮回了手,視線也迅速轉移向兩側凝固的燭火上。
隻要我裝死得夠快,尴尬就追不上我!
成功把頭埋進沙子裡的江沅清若無其事道:“這是哪裡?”
“……”
織田作之助的唇抿得更緊了一點。
“不知道,”他收回視線,長睫輕輕一垂,在漂亮的眼睛裡灑下了一小片陰影,“我不是在這裡醒來的。”
終于從裹着她的破繭子裡解脫出來的江沅清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四處打量着這個六芒星形的祭台。
這顆六芒星的每個拐角都凹下了一塊,除了她,還有一個倒黴朋友也在凹陷處長眠。
一個早已經死亡的星球上怎麼會有這種地方?
博識學會和公司是吃幹飯的嗎?
……哎?好奇怪的感覺,難道是她偷偷罵公司罵多了?怎麼總有種她已經罵過了的既視感?
算了,絕對是他們多行不義的緣故。
比起這個,還是拆盲盒更重要,讓她看看跟她一樣的倒黴鬼是誰,好讓她笑一笑……啊不是,好讓她救一救。
“不要去,裡面裝着的男人很危險。”
織田作之助的提醒讓江沅清伸出去的手一頓,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襲擊了她,讓她的眉頭緊鎖了起來。
“小織同學……啊,抱歉,冒犯了,我是說織田作之助,”她起身看向他,神色探究,“你怎麼知道的?”
紅發少年偏開頭,還沒來得及說話,江沅清就搶答道:“用眼睛看見的?”
偏了一半的頭猛然轉過來,視線正好撞入她微微眯起的眼睛裡,情緒很少外露的他張了張嘴,最後點了點頭,簡單“嗯”了一聲。
一道閃爍着銀色流光的無窮符号蓦然在她的眼前亮了亮,江沅清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狀似不經意道:“如果我忘記了什麼東西,你會怪我嗎?”
“不會,”織田作之助定定看着她,認真道,“江沅清,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頭好痛,她的腦子好像被僵屍吃掉了,陷入了一點都不想思考的漩渦裡。
可是像燈泡一樣在她眼前閃了又閃的“∞”符号讓她完全無法停止思考。
是命運對她的提醒吧。
……這是陷入了循環的意思嗎?
難道小織同學保留着上一個循環的記憶,但是礙于某些強制性因素所以無法說出相關的事情?
不,這隻是她的一個推測,現在下定論還太早了。
江沅清把疑惑收入心底,決定先專心于眼前的大塊繭子,問道:“裡面這個人是誰你認識嗎?”
織田作之助停頓片刻,搖了搖頭。
想了想,他補充道:“是一個頭發很長的男人,手上纏着繃帶,眼睛是紅色的,還說了一句話。”
江沅清自然而然地接話道:“什麼話?”
“人有五名。”
沒反應過來的江沅清環臂點了點頭:“哦。”
不對。
“嗯?”
她蓦然看向這隐約露出人形輪廓的大個繭子,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定感和“這個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的荒謬感交織在一起,讓她當場呆在原地。
她不确定地問了出聲:“你說的是,那個,‘人有五名’,嗎?”
她得到了少年肯定的一聲“嗯”,在這片本就靜得連呼吸都可聞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壞了,她的耳朵能不能間歇性聾一下?或者說聽到這句話才是耳聾的征兆?
你知道她有多期待從他嘴裡蹦出來的是“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