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巒峰是親傳弟子居住的地方,此時沒什麼人影,除了剛回來的兩人。
梅意歡拉着江無肆進入房間,為他仔細處理傷口
其實也不算太嚴重,隻是看着可怕些。
“疼嗎?”
梅意歡垂着眼遮住眼中的情緒,他發現江無肆和他在一起時,總是受傷。
難不成他是什麼煞星不成?
“不礙事。”江無肆注視着面前之人,眼中閃過無奈,“下次不要太沖動,如果王海死在你手下,你如何交代?”
“就算有老祖在,你也是沒理的,你得罪了許多人,他們隻會落井下石。”
江無肆不知道梅意歡到底是如何養成這般性格,一個不順心就是動手,這在雲影宗會吃大虧的。
想起楚威王護短的模樣,就猜到是被寵的。
不過梅意歡不會主動出手傷人,除非有人挑釁,就像剛才那樣。
不知道為什麼,離開屹國皇宮,他好像隐隐觸碰到不曾在陽光下出現的黑暗。
幾位長老的放任終究讓他在意,他發現身居高位者,擁有絕對的私心。
這和他在皇宮中了解的不太一樣。
難道這就是父皇讓他離家曆練的原因嗎?
他還需要更加強大,強大到能保護眼前的人,意歡隻能依靠他了。
這般想着,他語氣又嚴肅幾分:“如果有人欺負你,反擊時就算不下死手,也要掌握好分寸。”
梅意歡聽着他說教,竟然覺得挺有意思。
他父王信奉拳頭就是一切的道理,也這樣灌輸給他和意安,所以他從來不是隐忍不發的人。
有仇當場報,他就算打不過身邊還有侍衛在,可進入雲影宗後,他隻能隻身一人。
而江無肆就像他的家人一般,是十分信任之人,但被說教還是頭一次。
不過……
與其做家人,還不如做情人。
奈何江無肆不開竅,真如在皇宮時說過的那般,把他當做弟弟。
梅意歡啧了一聲,看來還是不夠努力。
不然怎麼半點開竅的意思也沒有?
“知道了。”梅意歡眨眨眼,應了:“那你以後可要看着我些,要是我做錯了,你便罰我吧。”
江無肆搖頭,“我怎麼會罰你,舍不得。”
這個青年,已經是他能舍命相護的存在。
“不用心疼我,怎麼罰都行。”梅意歡尾音很輕,他眼尾微挑,眸中是潋滟的春光。
江無肆面上莫名的泛起薄紅,下意識抿了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胸腔中的心髒跳的很快,讓他有些不适。
從進入雲影宗開始,他總會有些悸動的感覺,卻說不清是什麼原因。
尤其是面對梅意歡的時候,那種感覺最為強烈。
難道是生病了?
可沒聽說過什麼病會是這樣的症狀。
“怎麼不說話?”梅意歡不緊不慢的湊過去,輕輕碰了碰江無肆的耳朵。
後者動靜極大的站起來,像是驚到了。
梅意歡挑眉,這反應過于大了。
他本來還想說什麼,在看到江無肆徹底紅透的樣子,忍不住揚唇輕笑。
算了,真是個傻子。
兩人沒再說話,而是各自做着事情。
江無肆閉眼修煉,梅意歡則是看着話本打發時間。
日暮西斜,時間一晃而過,夜色悄然而至。
星巒峰是夜空最漂亮的地方,繁星綴在天際閃着璀璨光芒,仿佛一擡手便能觸到。
梅意歡住的地方緊挨湖邊,時不時的便能聽到湖水蕩起波瀾的聲音。
也不知是被風吹皺了,還是飛蟲點了水面。
一到這種時候,周圍安安靜靜的,梅意歡就開始犯困。
手中的話本不知何時摔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江無肆被這動靜吸引了視線,看着那安靜睡顔,一時間出了神。
他走過去将話本撿起,放在桌上後又給梅意歡蓋上薄被。
屋内燭火晃晃,氤氲了視線,床上青年半張臉掩在黑暗下,隻餘淺色的唇留在通明中。
江無肆像是被蠱惑了一樣,忍不住伸手撫上眼前人的側臉。
撲通撲通——
心跳聲仿佛近在耳邊,讓他莫名鼓起勇氣。
時間仿若靜止,眼前一切退散,隻剩下隐隐泛着光澤的唇。
在觸到梅意歡嘴角時他陡然清醒,收回手後暗暗唾棄自己。
雖然他并不知道這舉動代表什麼,但他知道這是怠慢了青年。
手指好像殘留着溫度,他下意識的撚了撚,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似的将手背在了身後。
他長身靜立,烏黑的發遮住狹長雙眼,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腳腕被什麼東西纏住,才徹底回了神。
垂眼定睛一看,是條仿佛月光的銀白小蛇。
它睜着那雙琉璃般的眼瞳看他,江無肆想到了梅意歡,莫名覺得一蛇一人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