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後面之人自然跟上。
“給你惹麻煩了?”莫嶼很會看臉色:“那頭豬真是不要臉,連自己是大能轉世都吹出來了,我實在聽不下去。”
“與你何幹?入宗那日的交代全喂到狗肚子裡去了?”梅意歡面上沒有絲毫表情,雙眸也格外寒涼。
莫嶼一怔,顯然沒想到這人會突然翻臉,沒有絲毫情面可言。
而梅意歡有些不快,他現在誰也不想見,說不痛快便一點好臉色都不給。
說實話,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控,就連上一世都沒有如此。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他家境良好,禮儀不說周全,卻也不差。
而且慣會做人,除卻太過厭惡的,從不會認真擺臉色。
然而此刻暴躁與不耐簡直要将他生吞取代,仿佛他就是這兩種情緒的實體化身。
簡單來說,一言不合就開怼。
可莫嶼卻不知這些,以為是他惹惱了這人。
此事畢竟因他而起,他确實理虧,聽到這話也沒有惱怒,隻道:“梅兄莫氣,是我不好,改日請你喝酒,還請到時給個面子,我也好賠罪。”
梅意歡一怔,他将一隻手抵在額頭處,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他太失控了,這種感覺讓他心慌。
何時變成這樣的?
好像……是從江無肆推脫不見開始。
“梅兄?”莫嶼有些摸不到頭腦,見沒有回應,又叫了一聲:“意歡?”
這個稱呼刺激到了梅意歡,曾經江無肆也是這般喚他。
是他步步緊逼了。
梅意歡輕歎,現在不是傷感風月的時候,他必須振作起來。
對身體和情緒失去控制是可怕的,也是懦弱的。
強者掌控于自身,一絲不苟十分嚴謹,這是基于道心穩固,最基礎的能力。
“抱歉。”
梅意歡從來不會羞恥于認錯,錯了便是錯了,沒有任何借口。
“我情緒不好,與你無關。”
他其實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次,他看得出莫嶼桀骜不馴,也看得出這人實力不容小觑。
而對于宗内的某些弟子,他也知道是什麼德行。
無非是因為雲影宗天下第一的名頭與汝榮焉,然後飄了,飄的還不低。
大概以為進入宗門就能有一番成就,殊不知全然不是這般。
仙魔雖說是達成合約,實則本質上還是不同的。
兩方相對,都有自己的自傲,誰也不服誰,更何況正邪不兩立。
一場矛盾突發,也就有了今日這場鬧劇。
對于這些,梅意歡清清楚楚,他有些後悔,知道自己不該對無辜之人發火。
而身旁的莫嶼聽到他的道歉,卻有些新奇。
不由得打量着面前之人,在看到梅意歡神色淡然時,眼中的興趣更濃了些。
他還從未見過這般獨特之人。
“我都沒有放在心上,你何故道歉?”莫嶼笑了一聲:“而且錯先在我,你不必如此。”
眼見梅意歡要說什麼,莫嶼又道:“不如就算扯平了,請你喝酒就當是慶祝我們相識。”
面若桃花的青年沉思片刻,最後點頭:“好。”
他雖然應了,但對這人依舊沒什麼好印象。
不過比起宗内的某些弟子,看着還是順眼些的。
他有某種直覺,這個莫嶼不簡單,不僅是看上去,接觸下來也是。
梅意歡并沒有察覺到,不遠處正有人在看着他們。
——是江無肆。
而在他身旁,是鬼鬼祟祟的季風緒。
“瞧瞧,兩人聊的多開心。”
季風緒啧了兩聲,他莫名覺得這時候有點瓜子才算完美。
見無人回應,他又開始暗戳戳的拱火:“你說梅意歡是不是看上那個魔修了?這樣的笑,還是頭一次見。”
江無肆神情冷漠,眸色晦暗不明,他依舊不發一言,似乎是在想什麼。
季風緒隻狀做無心之言:“你說梅意歡以後會不會去魔域?”
“為何這般問?”江無肆終于舍得開口。
“你想啊,那個莫嶼一看就不是善茬,就算兩人在一起,肯定也不會留下,保不齊還要撺掇意歡跟他離去,到時候不就異于兔子進了狼窩,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真是可憐呐。”
他繼續道:“意歡長得那般好看,那個莫嶼沒準隻是見色起意,沒什麼真心,等得到手後很可能會棄之如履,到了這種地步,意歡可就徹底完啦!”
江無肆聽他胡言亂語,不由得扭頭去看,隻見季風緒煞有介事的歎息,顯然是入了戲。
“我們得去救他!”
“你當我是傻子?”江無肆面無表情,側臉輪廓在陰影下,顯得越發冷厲。
聽這沉寒的聲音,季風緒打了個哆嗦,像個鹌鹑似的低頭看腳尖。
行叭,他承認他是有點戲精,但他也是好心提醒!
雖然……有點扯。
“不過有一點你說的對。”江無肆冷眸微眯,“這個莫嶼不得不防。”
季風緒有些疑惑,也不知道哪句話說到這人心坎上,不過他也算完成任務了吧?
他不知道這兩人發生了什麼,梅意歡隻說吵架,而江無肆半個字都不肯透露。
他抓耳撓肺想了幾日,始終不明白個所以然。
在得知梅意歡在竹溪峰後,便立刻帶着江無肆來了。
真是天助他也,一下子就瞧見了這一幕。
季風緒自認深藏功與名,在挑起江無肆的苗頭後,暗戳戳的後退。
此時的梅意歡完全不知道,他所謂的朋友會給他帶來多麼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