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江把書桌上的筆墨紙硯一氣揮到了地上,“當年發生了那樣的事,我幫他處理了,他答應我要離開的,可多年後還是想方設法勾上了你,還不是覺得你好騙有用處!這種心思的人你居然還當個寶,說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當年.....是你要他離開的?”
夏已深的眼睛蓦然睜大了,那些曾經的疑惑頓時點連成線,他全都明白了。
為什麼好好地孟星河會突然離開?
為什麼每次找孟星河他都要問一下家裡人知不知道?
他全都明白了......
夏已深緊咬着嘴唇,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趕他走、”
夏海江冷冷地給了他一個眼神,“哼,我趕走他怎麼了?你什麼身份,他什麼身份,居然還企圖攀附,看着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孩,沒想到心機這麼深!我當然要以絕後患。”
“閉嘴!”
夏已深怒吼,“是我非要他的!跟他有什麼關系,是我非他不可,是我,全是我!”
夏已深深呼了一口氣,一步步後退,“當年......我無力把他留在我手邊,現在我就拼命地把他拴起來留在我身邊,不管去哪兒我都要找到他,爸,承認吧,現在的你阻止不了我。我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兒了。”
他說着便轉身走出了書房,然後“啪”地一聲摔門就走了。
蘇青聽着動靜不小,緊跟着就出來了,“已深?兒子?你去哪兒啊?”
夏已深沒有回答,直接鑽進了自己的車裡,“去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爸到底為什麼要趕走孟星河,孟星河接受了什麼條件!肯定會有隐情,要一五一十地全部查清楚!就從我爸那入手。”
助理在前座上側頭颔首,“好。”
*
從夏海江那出來,夏已深打算回市區的公寓。
可還沒到家,就被卓燃的電話叫走了。
卓燃是他發小當中關系最好的,雖然留學期間倆人聯系少了很多,可這麼多年的情誼并沒有太大變化。
卓燃家裡是做旅遊度假生意的,人脈也廣,本不想耽誤太多時間在無所謂的事兒上。可卓燃這段時間對他的照顧很多,而且他還有意想讓對方幫忙,所以沒多加思考便應了約。
他改道去了卓燃家裡,正巧小時候關系不錯的人都在。
“卓燃,你家沿海的度假村也不少,人脈廣,幫我找找吧?”
夏已深一進門,還沒喝口水呢,就開始朝着卓燃念道這個事兒。
卓燃有點愣,他擰了下眉頭,“已深,你怎麼還這樣呢?其實孟星河他......”
他話說了一半,然後朝着其他朋友看了看,别人都适時地轉開了目光,誰也不想幫他把後半句說完。
雖然大家沒參與這個事兒,但是都是發小,他們之間沒有秘密,大家都知道孟星河對夏已深的重要性,誰也不敢當着夏已深的面直說孟星河其實已經沒了的事兒。
卓燃暗自咬了咬牙,拼着被夏已深再揍一頓的風險,直言道:“夏已深,差不多了,你也盡力了,别再這樣了,孟星河他活下來的機會已經很渺茫了,我們活着的人還得繼續活不是嗎?你幹什麼一直沉在裡邊不出來呢?”
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夏已深的拳頭也跟着落了下來。
所有人立即把夏已深和卓燃分開。
瘋子的拳頭沒個輕重,卓燃的臉頰立刻便紅腫了一片。
秦江開了口,“夏已深,你夠了啊,人都沒了你在這發了瘋似的找人家,恨不得把天翻過來,有這份心的話早幹什麼去了?”
“行了行了,别說了。”
卓燃戳了一下秦江的胳膊,怕秦江說話太直又刺激着夏已深了。
秦江是他們這群人當中說話最直最不怕得罪人的。
其他人家裡都是做生意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利益牽扯,所以也不方便直言,可秦江家裡是搞學術的,一家子科學家,秦江本人也是天天泡在實驗室裡。這樣的生長環境讓秦江有些天不怕地不怕,左右人家是靠自己的學識走天下的。
其實作為局外人,秦江本不應該多言的,可這時他也上了頭,拍開了卓燃的手,“别攔我,這話早晚得有人跟他說。夏已深,你說咱們圈子裡誰不知道人孟星河心裡有你啊,打小就圍着你轉。可你呢,小時候就把人家當跟班,長大後吧,那手段一套一套地給人家騙到手,現在人家看清你了,受不了走極端了,你又開始發瘋,沒這個道理吧。”
夏已深擡胳膊把禁锢着他的人推開,“你懂什麼啊?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倆在一起,這也是錯嗎?”
卓燃笑了,“夏已深,你到底懂不懂啊,感情結果固然重要,可是過程也很重要。你倆的重逢是設計的,甚至不惜找人捏着孟星河的下巴灌酒,還找你那個同學職場騷擾人家,隻是為了拉進你倆的關系!你可真夠瘋的!你想過人家孟星河的感受嗎?”
“後邊還找人當街行兇,還故意設計在酒吧遇險讓人家去救你,甚至不惜自己給自己下藥,這也是你所說的感情嗎?”
夏已深怒火中燒,他心裡一直覺得自己是有道理的,可現在莫名地有種被撕開傷疤的感覺。
他擡手又給了秦江一拳,“閉嘴!”
秦江抹了一把臉,“我不閉嘴,咱們都是發小,我要是不說,也沒人能跟你說了。”
“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你的感情,不是人家孟星河的,他的每一步都是被你設計好的,你從來沒把他當個人。跟人家好着你還去訂婚結婚,多熱的心也得被你傷透了。這麼說來,孟星河心理素質真好,能撐到現在,換别人早把你捅了。”
“你......你......”
夏已深憋的臉通紅,他緊握着拳頭不住地發抖,身邊七七八八的人全都圍上來了把他和秦江隔開。
“你懂什麼!我愛他,我都是為了......”
夏已深話說一半突然發現自己除了這個理由再也說不出别的了。
秦江接過了他的話,“我不懂?我确實不懂!但我就算是不懂感情,我也知道相愛的兩個人要互相尊重,要真誠,可你呢?你屁都沒有!”
他說完後狠狠舒了一口氣,莫名覺得——爽了!
然後又後知後覺地怕夏已深猛揍他,拿起自己手機跑了。
其他人也知道當下的情形不便多呆,但是走了吧,又怕夏已深發瘋把這房子的主人卓燃給揍了。
卓燃笑了笑,擺擺手放他們都走了,隻自己留下來應對心态徹底崩壞的夏已深。
夏已深的怒火逐漸消散後,眼神便變得愈加迷茫。
他擡眼看向卓燃,“我真的......錯了麼?”
卓燃歎了一口氣,把夏已深按在了沙發上坐下,“這次錯了也沒法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