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逐漸收斂了餘晖。
夏已深順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走了很久,都沒再能看見孟星河的半點影子。
為什麼呢?明明看到了為什麼沒能抓住呢?
一股痛徹心扉的悔意頓時彌漫全身。
夏已深後悔了,後悔沒能跑得更快一點......
後悔遇見的時候不該站在路對面。他應該拼命沖過去,抓住孟星河的胳膊,把對方緊緊抱在懷裡,讓孟星河再也走不掉。
可是一切都晚了......
眨眼之間,時間已經接近淩晨。
寬闊的馬路上隻有寥寥幾個行人匆忙地低着頭走路,偶爾還能看見幾個醉鬼跌跌撞撞地前行。
夏已深站在跟孟星河擦肩而過的路口,久久不能釋懷,可時間不能倒退,這世間也沒有後悔藥。
“夏總,該回去了。”
夏已深在路口站了多久,助理就在他身後跟了多久。
助理本不想多言的,畢竟在孟星河的事兒上,夏已深偏執地過分,是絕無可能聽取别人意見的。
本想着反正不耽誤工作,老闆時不時地發下瘋,他就配合一下也并無不可。
可是這次......
助理歎了一口氣,感覺事情很不妙。
夏已深沒有回音,像被抽走了靈魂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對面孟星河不見的地方。
助理抿唇吞下了提醒的話。
不知不覺間,兩個小時又過去了。
不管出于什麼方面的考慮,助理都不想繼續陪着夏已深繼續在這傻站着了。
他思考了一下,開口道:“夏總,明天要不要約一下今天畫展的經理呢,相信作者的資料經理那邊會有備份的,不妨我們先問問看?”
聽了這話,夏已深才微微轉過頭看向助理。
夏已深其實有些頭暈,但他咬緊了舌尖,竭力撐住了自己的身子。
他還沒有找到孟星河,他絕對不可以倒下。
孟星河還在等着他......
“嗯,好。”
夏已深應了一聲,然後提了一口氣,緩緩走到車前鑽了進去。
助理也上了車,夏已深繼續說道:“約在早上吧,越早越好。”
助理一怔,垂眸應道:“好的。”
*
次日一大早,畫展的經理就被一通電話請到了夏已深入住的酒店裡。
此時天邊的太陽剛剛冒頭,還沒來得及散發金燦燦的光,隻冷冷地挂着。
“尹經理,這邊請。”
助理側過身子把尹易帶到了夏已深的門前,然後擡手摁了兩聲門鈴。
片刻後,門後腳步聲響起。
尹易輕咳了一聲,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西裝,站得端端正正。
他早就聽說過夏氏的這位總裁,在經濟新聞上也沒少見,隻是私下見面還從未有過。
早些時候,他聽說夏氏願意支持開設畫展,于是便抱着試一試的心态聯系了夏氏。
沒想到一聯系就成了,他對此一直心懷感激,現在終于有了機會能跟對方接觸了,他決意要好好表達自己的感謝。
他已經拜托朋友準備了好酒和壓箱底的好畫,如果可以的話....今晚上能跟夏總單獨吃個飯就好了,給對方看看說不定能再合作一波。
尹易正想着呢,眼前的門蓦然打開了。
對方看着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五官精緻而深邃,感覺要比經濟新聞上的模樣更儒雅幾分。此刻對方穿着妥帖休閑的家居服,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或許是因為剛剛洗漱過,額前墨黑的頭發滴答着水。
“請進吧。”
夏已深随意地說道。
他心裡裝着别的事兒,所以對眼前這個年紀稍長一些的經理,并沒有太多的關注。
随後,倆人便面對面地坐到了沙發上。
“尹經理,今日找你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尹易微怔,然後不好意思道:“夏總太客氣了,您對我的幫助可不止一星半點,有事兒您盡管說,能幫我一定幫。”
夏已深直言道:“何興先生的資料你那裡有記錄嗎?我有事兒要找他。”
“何興?”
尹易腦中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個内斂消瘦的年輕人,他愣愣地點了點頭,但點了頭之後又犯了愁,一般作者的個人信息是不可以往外透露的,況且他又沒有跟何興老師提起過,這麼做會不會惹對方不高興呢?
他想說,要不他先聯系何興老師問一下。可是猛然擡頭看到夏已深泛紅又殷切的目光之後,他又把這話生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