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看了那幅畫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回房間躺着，他們走時，他又喚了一聲：“子舒。”

師兄轉身便跪了下來，沉聲道：“師父，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九霄，陶陶。”

“我發誓。”

“我一定照顧好師弟師妹，振興四季山莊。”

師父什麼也沒說，他又喚了一聲九霄，九霄哥哥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可半天也沒聽見自己爹爹說話，隻陶陶看見師父眼底的淚。

“……我對不住你，孩子。”

九霄頓時眼淚溢滿眼眶，他搖頭，可什麼也沒來得及說，他爹爹便閉上了眼睛。

而他也成了沒爹的孩子。

好像一下子，無憂無慮的生活就徹底結束了，不給人半點反應的時間。

這一年，周子舒十六，成了四季山莊新一任的莊主。而九霄，陶陶才十一。

可外面的豺狼虎豹，可不會管他們是不是孩子，更因為他們年紀小，就欺壓上門。

一年。

師兄堅持了一年。

上門挑戰的人，層出不窮。

人人都想掂量一下，這位少年莊主的份量。

四季花不斷，九州事盡知。

秦懷章死了，而他的繼承人還是個孩子。可想而知，他要面臨多大的惡意。

“九霄，陶陶，我有意帶着四季山莊去投奔晉王。你們意下如何？”

有一天深夜，師兄把他們叫來了。

秦九霄一口答應下來，而陶陶看着師兄臉上的疲倦，拒絕的話根本說不出口，她很清楚，這條路隻是飲鸩止渴。

她看了看身旁的九霄，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這是把命交托到了周子舒手上，而子舒師兄把他在内的，四季山莊所有人的性命交付給了晉王。

“……師兄，你想清楚了嗎？”

師兄愣了一下，他深深看着陶陶，她臉色平靜，卻比身上的孝服麻衣還要蒼白三分。

他背挺的很直，但像是有什麼東西，壓的他喘不過氣，透着凝重和壓抑，“是。晉王是我表兄。我相信他。這是他的來信，你們可以看看。”

陶陶沒有接這封信，隻是攥緊了九霄的袖子，垂下頭：“……我相信師兄。而且，你是莊主，一切都聽你的。”

師兄仿佛一下子松了一口氣。

“好。”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和九霄的。我會振興四季山莊。”

他重複了一遍這樣的話，好像在堅定某種念頭，陶陶心裡一顫，莫名鼻子一酸。

師兄真的從未想過，帶着四季山莊投身皇室争鬥之下，隐藏了多少危險嗎？

他隻是不敢去想失敗的後果。

師兄拍着他們的肩膀，明亮的燭火投在他臉上，落下陰影，而明亮的眼睛，像是一團燃燒着的火焰。

他的語氣堅定而興奮，像是在宣誓一般充滿鄭重。

“我和晉王準備，用四季山莊做班底，成立一個新的組織——天窗。

我們要為這個黑暗的世道開辟一道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