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要為難仙師,隻是想仙師知道我的心意。】
她是京中貴女,送上紅豆手串時,手上仍帶傷痕。
我跟她并不熟悉,也并不覺得她真心愛慕我,大概是年紀太小,分不清愛慕與仰慕一人的區别。但她這番話,卻很打動我。世間的偏見,何其惡毒,男女之别,尊卑之分,一層又一層,将人壓的喘不過氣。
而她能有這番心志,實屬不易。
我沒有收下了那紅豆手串,卻送出了雲衣上第三株玉山蓮。
捏訣時銀光乍現,衣袍上的玉山蓮随着微光浮現,轉眼間便從衣上飛出,懸浮半空,我聽見一聲驚呼,手指輕輕一點,便落在她懷裡。
【你生來不足,天壽不長,這株玉山蓮,能叫你身體康健,百歲終老,此後再不會有疾病纏身。】
【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希望你能有足夠的時間,實現你的理想。】
這番舉動,在我看來,不過是随手而為,并沒有放在心上,但既然忽然想起她,也願意了解她的近況。次日,我問了姜子甯,我雖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記得她姓李。
“那個李四姑娘還好嗎?”
“你不知道嗎?”他很是驚訝,猶豫了片刻道:“她數年前便進宮為妃了,又生下了陛下唯一的孩子,雖然隻是公主,卻很是得寵。”
我很驚詫,當年所見的那個少女,絕不是甘願自囚深宮,一心争寵的女子。
我随之靜默,卻又聽見姜子甯歎聲:“陛下身體不好,又寵信李妃,常常口述,她代筆批閱奏折,有很多朝臣都不滿,後來都因這事被貶。因此,她名聲很不好聽。”
原來她便是李妃,我曾聽過她的事迹,隻是當時,并沒有把李妃,和我認識的李四姑娘,聯系在一起。
我緩緩笑了一下,想起她年少時笃定的話。
【是女子又如何,我偏不信,女子不如男。總有一日,我要叫女人也能當家做主,做官領俸。】
“怎麼了仙師?”姜子甯略有疑惑,他挑了下眉,感歎道:“我還以為你早忘記她了……她現在過的應該很好吧,總歸是求仁得仁。”
“你說得不錯。”我肯定了他的話,輕聲道:“人生能求仁得仁,便很好了。”
“我也希望,你所求也能如願。”
可他望着我,卻不由失神,局促地移開視線,喃喃道:“恐怕是不能了……”
我看着他:“子甯,若你改變主意,便來找我。”可我忽然想起,他日後若真的再想學玄術,我也未必能教他了,頓了頓,若無其事補充道:“你若抹不開臉,介時去尋玄門吧,就說是我囑托你的。”
“玄門是我大師兄創立的,收你為徒恐怕是不能,但教導你幾年卻不難。”
我一沉吟,手捏訣一道,銀光飛落入姜子甯掌心,隐匿不見,認真對他說。
“你有十年可以後悔。”
他擡起掌心看,卻是空無一物,我淡淡笑了,定定看他:“你不必知曉,他看到,自然會明白。”
他望着我,點了點頭,攥緊拳頭好像是像抓住什麼一樣,笑容燦爛,又含着不知名的悲傷:“好……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