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我的意思便好。你生得比你阿娘還要好，又這麼聰明，讨人喜愛，以後……”

教習沒有往下說，但窈窈并非是懵懂的小姑娘，心裡隐隐猜到，長公主為何會送她進宮，無非是希望她能一躍枝頭成鳳凰。

她垂下頭，裝作害羞的模樣，長公主真的抱有很大希望嗎，不一定，隻是存了這個念頭碰運氣而已。

等以後，當她們發現毫無希望的時候，自然會改變主意。窈窈很冷靜，畢竟她不是一個真正的小女孩。

後宮的女人太多了，而皇帝卻隻有一個，她并沒有跟别人争奪、共享愛人的想法。更不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在這個殘酷的角鬥場勝出，成為唯一的赢家。

離成年還有很長的時間，她大可以去尋覓一個自己喜歡的郎君，然後離開宮廷。對方并不需要多麼顯赫富貴，隻要能一心一意待她。這才是她最好的出路。

當然，她首先得平安長大才行。

窈窕意識到自己沉默了太久，她擡頭卻沒有直視薛教習，以防止對方看透她的心思，以一種很乖巧的口吻回答：“我都聽教習的。”

對方并沒有意識到不對勁，愛憐而滿意地稱贊：“真乖。”

窈窈沒有擡頭，她怕自己掩藏不住臉上的排斥，乖——她并不喜歡這個形容，她也從來不是一個乖巧的人。

她輕輕回應：“嗯。”擡頭時，如一個真正的小女孩，目光充滿信賴的望着薛教習：“我很快就能跳舞了，我一定不會讓教習失望的。”

“好孩子。”薛教習笑了笑，她溫聲道：“該喝藥了，再不喝，藥涼了就更苦了。”

教習從桌上的提盒裡，取出藥碗，窈窈趁機打量這個房間。

床旁邊緊挨着恭桶，小小的梳妝台，床側擺桌放着提盒，目光越過薛教習，能看見窗邊的木塌，放置矮幾。

她心裡有點驚訝，并不是說這個房間不好，而是對于一個剛進教坊司的女孩而言，這樣的條件太好了——薛教習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想法，也有可能沒有，對方以一種溫柔，又輕描淡寫的口吻告訴她。

“教習相信你，你要成為是教坊司最優秀的女樂（注1）知道嗎？不然，哪怕我再心疼你，你也不能一個人住一個屋子的。

這裡的女孩子，都是賤籍出身，但你不一樣，你是良家子。教習知道，你不想跟她們待在同一屋檐下的，對不對？”

教習的語氣裡帶着誘哄，像面對一個還不太懂事的孩子，拿她喜歡的和不喜歡的東西，去控制這個孩子的行為，從而得到令自己滿意的結果。

這并不代表惡意，隻能證明對方對她沒有提防。而且，在她看來，教習的這番話，透露了很多額外的信息。

比如，窈窈猜測，教坊司那些跟她一起受訓的女孩子，或許都不太喜歡她。但這并不重要，畢竟她們是天然的競争關系。

她隻是默默打消了原本準備藏拙的想法，接過教習遞來的藥碗，極其肯定的告訴對方。

“對——我不要和别人一個房間。”

她笃定道：“我會努力的。”

薛教習露出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