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幽雅,梵音如雲,信徒以高台為中心,烏壓壓地擴散開來。
我們镖隊人多,六七十,然而六七十的數字湮沒在龐大的信衆中,宛如水滴沒在湖泊,什麼都算不得。擡頭望去,都是跪伏着祈禱着的,根本分不清哪些是便裝的自己人,哪些是老百姓。
日上晌午,活佛成聖。
旁邊的展昭輕輕地掩口,打了個呵欠。
“給你自己也求個平安符吧,明文。”他勸說,“及仙縣離這兒不過十幾裡地,馬上就要整裝入城了,那裡可不是什麼太平境界。求個活佛開過光的平安符佩戴在身上,多少心裡踏實些。”
“好。”
我于是再次閉上雙眼,雙手虔誠合十。
西北方向忽然騷亂了起來,似乎有個婦人在哭,還有小孩子的尖叫聲。
“爹爹!爹爹!……”
我睜開眼睛望過去,遠遠的看不大清,隻依稀幾個僧人在好言好語地安撫一對母女,那母女不知發了什麼癫,哭嚎着,不顧一切地要往高台上沖。
時辰到,古刹鐘聲撞響,嗡嗡震耳,通體發麻,整個人的靈魂都在被由内而外地洗滌、淨化。
汪洋般的信衆再次叩首。
高台上功德圓滿的活佛一動不動,身披精緻的暗紅鎏金袈裟,白白胖胖,雙目甯地靜合閉,唇紅若朱,寶相莊嚴,五感已關,自成一方境界,與嘈雜的塵世相隔絕。
活佛的身下是一圈的易燃木柴,木柴之上澆着暗色的油脂。
那母女的哭叫聲越發凄烈了,歇斯底裡,幾近瘋魔。
一個身披暗青色鎏金袈裟的僧人手持火把,走了過來,肅穆地點燃了篝火。
熊熊燃燒。
靜默地燃燒。
火舌舔舐上活佛的袍角,包圍了活佛的肉身,直沖天空,形成一團劇烈的火柱。
整個過程,那寶相莊嚴的聖僧沒有發出一絲毫慘叫,無聲無息地化作了一團焦黑。
“……”
我想起了古文中的一個詞,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