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刑訊現場遍地猩紅,比最恐怖的兇殺案現場更毛骨悚然上三分。
展昭一行支援到的時候,我正騎在意識模糊的受訊人身上,把染血的刀鋒緩慢地從他的右手掌裡拔|出|來。
那種金屬脫離出黏膩血肉的細微摩挲動靜,瘆得通體的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地往外冒,獸血沸騰,殺戮高漲。
“縱然縣衙控制着你的家人又怎麼樣呢?……你的妻子,你的兒子,你的老父親,老母親,他們是你的家人,可再親再愛的家人,說到底,也還是别人,不是你自己。”
誅心的柔聲細語,惡毒地娓娓動聽。
“當你化作了人彘,百無一用,僅為累贅,你的家人,他們還會繼續要你麼?”
“你竭盡所能守護的一切,會無可奈何而緩慢堅定地把你抛棄。”
“什麼都不剩,現如今堅守的一切,在你淪為了殘廢以後,盡成虛妄,可笑至極。”
身下的及仙官兵眼眸迷離,虛空地望着松林上方湛藍的天空,一派野燕悠然地劃過。
他的喉嚨裡艱難地發出一個氣泡音,像是有血在湧動。
我把彎刀抽了出來,對準了他的左腳筋脈。
冷聲。
“說。”
“我……我真不知道……”青腫的眼眶裡流出了血污的淚水,“好漢,你放過我吧……咱們底下的混口飯吃也不容易啊……活佛可能是小婦人失蹤的丈夫……也可能真的隻是與失蹤者長得像而已……現如今都化作一把焦屍了,死無對證,誰都确定呢?根本查無可查啊……”
“既然不确定佛寺是否真的作孽,那你們為何幹脆利落滅口母女倆?”
“……咳……咳,”艱難地咳出一口血沫,噴濺到了我的臉上,鐵鏽氣濃郁,胃裡翻江倒海,幾近作嘔,“她們要去衙門報官,到了衙門,也不過是落得個有進無出的下場。”
“與其到時候被縣太爺責罵一番蠢貨,再把她們帶出來埋了。還不如現在直接就埋了,還省事兒……”
蒙厲悔審訊另一個及仙官兵,得出的答案也差不多。
“她們自己蠢……作死……怨不得旁人……”
“愚蠢而稚弱的存在……本來就活不了多久……不死在我們手上,也早晚死在别的事情上……”
“平民百姓……怎麼可以去壞寺廟的名聲呢?……活佛升天,多麼盛大的慶典,吸引多少信衆前來虔誠朝拜,布施香火……那是多少白花花的銀子啊,成千上萬,幾十萬……”
“得了銀子,佛家與公家三七分成,兄弟們還指望着這點錢過個好年呢……縣太爺還指望着這些銀子迎來送往,孝敬各路巡查的官差老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