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别想再從老子身上榨取任何價值。
捶碎老子的脊梁骨?打碎老子的膝蓋,迫使跪地趴伏?把老子規馴作翠玉女郎,獻給官員重臣作官商紐帶?從此官商勾結,魚水相融,盛世和諧?
泷水河裡湮沒了那麼多玉石俱焚,抱着孩子投水自|盡的被|拐女人,我為什麼不能那麼做,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所有心血盡付諸東流?
生不如死,不如死,自尋解脫。
長刀與九環鋼刀猛然碰撞,金屬火星迸濺,虎口震得發麻,铮鳴嗡嗡,餘音繞梁,久久不絕。
豪商鮮血淋漓,擋着頭頂猛烈下壓的刀刃,死撐着,砰地一聲,單膝跪到了地上,地闆砸出恐怖的凹陷。
緊咬牙關,牙縫裡擠出絲絲艱難的呼喚。
“……玉堂!”
“小五!……”
“五弟!!!……”
偏身閃避,險險躲過自側後方暴起襲來的攻擊。楓葉紅的裙擺淩空旋轉成鋒利的花,左臂支撐地闆,喘息劇烈,拉長的弓步穩穩落地。
“嫂子,把我的刀還給我。”
錦毛鼠扶起了兄長,朝我伸出手。
“白五俠,你知道為虎作伥的伥鬼是什麼麼?”我凄烈地慘笑着,猙獰問他。
猩紅滴血的刀鋒指着他和他扶持着的兄長。
“你哥哥是虎,你便是助他作孽的伥鬼。”
“不。”
錦毛鼠緩慢地搖頭,把兄長扶到幹淨的梨木椅中落座、休息,朝我逼近了過來。
“四哥從未害過我,四哥深愛疼惜于我,我并非伥鬼。”
“那麼改用助纣為孽可能更加妥當些?”我譏諷地說,後背微弓前傾,野獸戒備姿态,全副緊繃地與其周旋對峙,随時準備砍掉他的手,“你們的親情如此深厚,以至于你在其他事上都善惡黑白分明,獨獨到了自家人身上,就盲了眼。”
錦毛鼠反問。
“如果你是我,難道你會幫理不幫親,胳膊肘朝外拐?”
“……”
他其實清醒得很。
清醒地混賬。
這種白色裡的污濁,比純粹的黑色,更加讓人難受,如同吞食嚼碎了蒼蠅,惡心萬分。
被|拐|賣的女人想方設法地往外逃,好不容故作溫馴,麻痹了囚禁者,逃到外頭的生路上去了,結果卻被鄉裡鄉親堵住,捉回去了。
他從沒傷害過我。
他護過我。
剛剛他還護過我。
可是他堵了我多少次生路了?
哪一次,我鮮血淋漓地往外爬的時候,不都是這個小叔子給我溫暖地抱回去的?……
真惡心啊。
我甚至對于蔣平都沒那麼恨,我想殘廢掉這個善良正直的錦毛鼠,剁掉他的四肢,拔掉他的牙齒,把他削成人棍,但是就是不讓他死,每天給他喂藥續着命,就天天聽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嘶啞哀嚎,作為看書時最美妙的背景樂章。
渾身發抖,連肺腑呼吸都在微微地顫,猩紅的兩眸,血淚流出。精緻昂貴的金步搖墜落,長發散亂,無盡狼藉。
“嫂子,把刀還給我,你已經教訓了四哥一頓了,給他長了記性了,以後就知道适可而止了。”
“兩口子在一起生活,親密無間,哪有筷子碰不着碗的呢?吵吵鬧鬧很正常,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沒有隔夜仇。”
“把刀還給我,以後小叔子護着嫂子,不會再讓四哥過分欺負你了。”
“老子操|你們陷空島八輩祖宗!把你們全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瘋魔了地劈刀朝他砍了過去,哪怕對衣冠禽獸的大商人都沒有如此恨入骨血、恨不得生啖其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