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流産的迹象。”診斷。
“沒有流産?”難以置信。
“是的,老爺,”老大夫恭恭敬敬地彙報,“夫人常年習武,筋骨結實,脈搏穩健得很。”
“可是……幾聲慘叫之後見了血了……”
老大夫愁得長壽眉緊縮,一側手按在脈上細細地切,另一側手按在磚頭厚的黃岐古籍上。
“在常理,孕期見了血,胎兒合該已經出事了的,可是,夫人的脈确實平穩康健,沒有顯出半分滑胎迹象啊……”
哪裡不對,怪怪的。
無論如何都研究不通,回頭翻看破損泛黃的古老典籍,查了半天,仍然找不到對應的症狀。
“是否……是因為夫人懷孕月份尚淺,胎兒尚未成型,連喜脈都沒有明顯浮出,所以滑胎脈象也很難浮出?……”喃喃自語。
“你在問我?”豪商毛了,微愠,“術業有專攻,你們半輩子行醫治病的都切不明白,老子一個做生意賣貨的,如何能明白?”
老大夫閉上了嘴,不敢觸富商巨賈的黴頭,這種帶着江湖匪氣的商戶勢力,看似光明體面,暗地裡不定沾染了多少灰色腥血。
過了會兒,低低地,敬畏地問。
“老爺,既然夫人從沒有明顯浮出過喜脈,那麼先前的大夫,是如何确診她已經有孕了的?”
“她孕吐,每天早上都會泛惡心,幹嘔許久,聞到一些特定的魚類葷腥的時候,當場反胃。”
“如此……婦人既然孕吐,那麼必然是有了。”面對不好惹的江湖豪商,聰明些,淨揀着好聽的答案說,拿了豐厚的診金趕快走人,“大老爺,夫人脈象穩健,沒有顯現出滑胎的迹象,很可能小胎兒還在身上。隻是……以後萬不可再孕期過分作踐女|體了,這次大約是搞生猛了,下甬撕裂開來了。”
“老子的崽兒還在?”欣喜若狂,急令伴當拿豐厚的銀兩過來,“老大夫,您确定?”
老大夫給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好答案。
“老朽确定,這位夫人從未出現過滑胎的脈象。”
……
送走大夫後,高興得喜不自勝,抱着麻木不仁、亂發狼藉的腦袋,猛親了額頭好幾把。
“夫人,沒有流産,沒有流胎!……”
“太好了,太好了!老子都三十了,人生中第一個兒子,嫡長子,真真命硬命大,以後肯定人中龍鳳!……”
“那貓兒也忒莽了,禁欲幾十年,放戒初開葷,跟個愣頭青似的,沒輕沒重,下手沒個度。那力道,為夫同為男人看着都覺得吓人……”
“夫君……”沙啞,虛弱。
“怎麼了?……娘子你說。想吃什麼?想看什麼書?想聽什麼曲兒?京城最近新紅起來了一個戲班子,感興趣的話,給你喊過來表演三五日,熱鬧熱鬧?……”
“夫君,南鄉……”
“南鄉姑娘沒事兒,你朋友去廚房給你煲人參烏雞湯了,說是你需要好好補補,盡快恢複,下地走路。”
“夫君……”伸出雙臂,菟絲花般附庸,讨要依靠的姿态。
屋子裡興高采烈、來回踱步的豪商,立刻坐了過來,攬進懷裡,無盡疼惜地擁着後背,按在熾熱的胸膛前,耳鬓厮磨,缱绻柔情。
“夫君在,夫君在,為夫的好夫人,為夫一萬兩銀票換來的汗血寶馬,讓你受委屈了,……”
“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這種事了,忒吓人了,好好的做着做着,突然見了血。你赤|身|裸|體摔下來求我們繼續玩,别去傷害你朋友的時候,說實在的,哪怕在商海厮殺了這麼多年,自認早已鐵石心腸了,都忍不住心頭一震。背信棄義的癞皮狗,原來你也并非徹底泯滅了人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