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與我一起走才對。
與我一起,手拉着手,沖出去。
幾杯香醇酒液下肚,辛辣刺激,燒得腦子發起了熱,思維變得像深秋陽光下的飛絮一樣,漫無邊際地發散,缥缈虛無。
弄不清楚關于周衛國的短暫一生是否真實存在了,還是真像南鄉說得那樣,嚴重的精神疾病,瘋子的臆想。
精神病患者思維很廣的,又細緻又廣袤,天馬行空。
包拯、展昭、蔣四、王朝、馬漢、公孫策、秋露、秋霜、蔣福、蔣安、白玉堂、杜鷹、馬澤雲、丁剛……所有人都說,這具身體得了瘋病。
很多很多名醫聖手來确診過,間歇性發作的失心瘋,發作時的症狀,幻聽、幻視、狂躁、攻擊傾向。
丁,南,鄉。
三個字的名字,圓圓臉、彎彎眉的美好姑娘,中國北方人士,就讀師範,生物教師,宅女。
我也是宅女,兩廣人士。一北一南,地理距離太過遙遠,所以在理論上,在現代中國,我們一輩子都不可能認識。
而在這裡,她成了我的愛人。隻是因為“他鄉故知”這四個字。
我可以為她去死,隻要她開口。
這情感超越了友情、親情,濃烈到畸形,明明理智上知道人應該僅為自己而活,不應該迷失自我,為其它而活。可我就是可以為她去死。
想起了很多年前,剛遇到對方時,小心翼翼試探的過程。
穿越到封建社會的男人無法識别,他們會迅速融入、同化,穿越到封建社會的女人很容易識别,再怎麼僞裝,她們身上的棱角也猶如尖刺般顯眼。
試探的過程,先長期密切觀察,确定是否為老鄉。再多次試探,多方調查,檢驗這個人的品德,畢竟老鄉也可能是壞人,嚴防“老鄉見老鄉,背後捅一刀”。
受教育經曆類似,念得書大約相同,信仰皆馬列毛,成長環境都算溫和,沒遇到過什麼黑暗事物。紅旗底下,溫室花朵,性情相仿,善良但不愚善,更不軟弱,是非黑白分明。
我的愛人,我的妻子,相濡以沫、依偎在一起取暖的靈魂,她怎麼可以抛下我走了呢?
她應該與我厮守到永遠才對。
她應該與我緊緊地手牽着手,一起往外沖,哪怕鮮血淋漓,哪怕躍下懸崖,摔得粉身碎骨,我們稀碎的血肉也要融在一起。
丁,南,鄉。
丁,南,鄉。
丁,南,鄉。
漂泊異鄉,唯一的感情支點。
我真是個自私自利的畜生,人家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跟着我一起往外沖,她有自己的安穩生活,她喜歡看早上光輝明媚的日出,她有自己憧憬的愛情,她喜歡烹饪做好吃的,她想和深愛的男人擁有自己的孩子,擁有幸福的婚姻、美滿的家庭,平安到老,長命百歲。
他媽的。
她為什麼要為了我這個已經被毀掉的廢人,搭上自己蓬勃美好的生命。
陰暗的嫉妒情緒,推杯換盞的酒精刺激中,無法抑制地激烈澎湃,來回沖刷着理智。
錦毛鼠為什麼沒有對她下手!
錦毛鼠如果對她下手,她就會變得跟我一樣,永永遠遠陪着我,沉在地獄裡,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