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真醜,醜得讓人看不下去,比老太太還老太太。”
暢快地笑,渾身舒坦,辛辣地譏諷。
“你說你吧,跟那蠢貓不相上下的迂,一手好牌打得稀爛的豬腦子。放着官商|共|用的翠玉女郎不做,放着優渥的金屋藏嬌不要,跑出來吃糠咽菜,把自己糟蹋成這幅寒酸慘樣兒……”
“後悔了吧?”得意洋洋,“跟為夫警告過的一模一樣吧?離了我,你什麼都不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受盡欺淩,活都活不下去。”
逗耍。
“來,乖,給為夫跪下磕三個響頭。為夫帶你去換洗換洗,咱家酒樓裡吃頓飽飯,新近換了個大廚,手藝頂級,大閘蟹燴得那叫一個絕……”
抱住巨賈的腿,抄起地上的石頭,狠狠地砸進青錦袍,猛烈地砸其小腿。
“你他娘……聽不懂人話的畜生東西!……”猙獰地惡罵,重重一腳,踹飛開數丈遠。
鮮血滿地,混雜進污物中。
深呼吸,黑暗地帶的枭雄人物,竭力平複洶湧憤怒的情緒,愛恨交織。
“我是真喜歡你啊,徐明文……這麼多年忍着你,從沒讓人拖你進刑室,從來沒對你用過殘忍手段,逃了那麼多次,次次揍一頓而已,連打斷你的狗腿都不曾有,腳筋手筋都沒舍得給你挑斷……隻是正常的夫妻睡覺而已,正常的生兒育女相夫教子而已……你為何就是不肯呢?有眼無珠,不識擡舉的瞎眼東西……”
最後一次機會。
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認錯,悔過,改好。我給你個痛快。”
“不認錯,死不悔改,爺令人把你拖回去,做成人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祭奠風兒、雲兒、旭旭、小霞、老幺,五個孩子的在天之靈。”
蓬頭亂發,瘋癫混沌。
抄起石頭,再次狠狠地砸了過來。
奪過石頭扔開,一拳下去,痛苦地抱着腹腔,蜷縮成了自我保護的蝦米狀。
細啞地哭喊。
“救命……”
“喲,還知道喊救命呀?”衣冠楚楚,咧着白牙笑,“知道喊救命,你不知道跟夫君認錯?”
捏着下巴強制擡起來,狠狠一拳砸了下去,牙齒脫落,滿口鮮血。
“救命……”掙紮着往外爬,緩慢蠕動着逃離,絕望地向京衙的方向哭喊,“拐|賣|婦|女,逼|良|為|娼,非|法|拘|禁,故|意|傷|害,樁樁件件刑事重罪……抓他啊,他是黑(和)社(諧)會啊……”
“夫妻之間的事怎麼能叫犯罪呢?咱們這叫家庭糾紛。”掏出已經黃舊的婚書,扔到血淋淋的身上。
被毒蠍子蟄了般,一把扔開,避之不及。
崩潰地嘶吼:“我從沒簽過這個東西,我從沒跟你去衙門登記過!……”
“那又如何?”笑說,“甭管爺用什麼非法操作辦成的,最終呈現的結果,婚書、婚契,很合法。所以,現在對你做的,丈夫教訓不聽話的妻子,也完全屬合法。”
收拾。
往死裡收拾。
光天化日之下,毆打殘害,行兇虐殺。
“認錯!……”
“跟爺低頭,認錯!……”
不認錯。
非但不認錯,竟然還敢還手,瘋魔了地扭打成一團,扯亂巨賈的華裳,招徕更澎湃的怒火與教訓。
鼻梁斷了,下巴碎了,眼眶裂了,眼珠裡的黑漿白漿流了出來,最終人形不剩,一動不動,活息消散。
“明文!……”
“明文!!!……”
林夫人終于掙脫了丈夫的桎梏,扶着碩大的孕肚,瘋魔地跑了過來。懷抱殘破不堪的屍體,濃郁地惡心,翻江倒海,一邊吐,一邊哭。
“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謀殺啊!你們口口聲聲的法呢?你們口口聲聲的法呢?!!……”
“……”
“……”
沒有衙門應,沒有人出聲。
“蔣福,蔣安。”氣喘籲籲,接過奴仆遞與的絲帕,溫吞地擦幹淨手上的髒污。
“在。”“在。”
雲淡風輕地下令,熟練地結束一切。
“帶幾個人,把這裡的血迹清理幹淨,毀滅現場,屍體分割了,沉海裡,啊不,河裡喂魚,不要留下麻煩。”
“是!”“是!”
拖行中的屍體,衣物裡忽然掉落出一封紙冊。
“什麼東西?”疑惑。
展開檢查,廉價的黃草紙裡,用粗陋的黑炭線條繪制着一張複雜的地牢結構圖,明确地标示着種種殺傷性機關的埋伏位置,與可安全通行的路線。
淩厲的小楷,五字:入源大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