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下,盛世靡華,歌功頌德、紙醉金迷,粉飾着腐|敗的太平假象。
醉卧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挎着無形的亡魂粗犷地共舞,定格在年輕時代的英靈将生者也永遠地留滞在了過去,永難走出磅礴的戰争陰影。
蒙厲悔轉啊轉,跳啊跳,轉到了冷嘲熱諷指指點點的小年輕那邊,一把抓着領子扯過來,兇戾地膝擊其腹腔,抱摔其後背,按在身下暴打得鼻青臉腫、鼻血狼藉。
“老哥咱錯了,錯了,對不起,求求你,撒手,撒手!……”哀哀求饒,毫無招架之力。
一打三,一打五六七,快、準、狠。屍山血海裡幸存下來的北疆軍人老辣純熟,教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滾!”
朝旁邊呸出一口黃痰。
“是是是是,走走走,快走快走……”
觀猴景的人群驚恐地一哄而散,再不敢招惹這頭殘暴好鬥的奇葩。
“有事兒?”
蒙厲悔防禦性地抱胸,向後倚靠在樹幹上,擡起下巴,高傲地以鼻孔示人,瞪向唯一沒被吓跑的狠茬子。
“剛剛随性跳的舞很快活,”整了他無數次的京衙司馬懿,慢悠悠地表達敬佩之情,真誠地感慨,“我永遠達不到那般境界,無視外物,隻管做自我。”
“有話快說,有屁直放,少他娘拽文兒。咱沒念過學堂,高深了聽不懂!”老兵提防心甚重,當場不耐煩地爆粗,渾身上下寫滿抗拒。
最煩這種故弄玄虛的老|陰|,|比了,三五步給他挖個坑,三五步給他挖個坑,一個坑爬出來掉另一個坑,沒完沒了。
他媽|的,怎麼今兒又來找他的茬,他手上沒案子忙了麼?晦氣!
“你剛剛哼唱的調子,低沉铿锵,多長調,不似中原綿軟的雅音,更貼近于北國的胡樂。”
“……”
蒙厲悔頭皮一凜,瞬間化為閉嘴蚌殼。他一個内陸軟腳蝦,從沒去過邊關,怎麼知道得那麼廣。
“詞曲的内容也不對,那種方言,應該是契丹語南部分支的一種。”
連汗毛旺盛,毛茸茸的手背,帶舊痂無數的寬厚熊背,老兵警戒得通體寒毛全豎立起來了。
艱澀地對峙良久,壓抑着憤怒诘問:“……徐明文,你我素日雖摩擦頗多,但并無深切仇怨。為什麼要害我?”
對國不忠,這麼大一頂帽子,扣誰頭上,誰死無葬身之地啊。
對面的司馬懿愣了下,趕緊作出個友好的笑容來,溫和地解釋說:“你誤會了,憨子,我沒任何惡意,隻是順着你流露出來的線索合理推測,或許你是從小在遼宋交接地區生長起來的混血。”
老兵不信,無論如何老兵都放不下濃厚的戒備心,這厮八百多個心眼兒、滿肚子黑水,肯定又不懷好意。
全副防禦,自我保護。
拽盾牌,冷硬地強調:“你爹是官老爺一紙公文,親筆撈進内地的。懷疑你爹的忠誠就是連帶懷疑展大人的忠誠,有種你找展大人對剛去啊!軟的欺,硬的怕,算什麼英雄好漢!孬種!!!”
司馬懿混不在意他惡劣的态度,環顧一圈,确定周圍沒什麼官兵注意,飛快地靠近上前,隐秘地壓低聲,誠懇地請求,好話說盡:“好兄弟,你能跟咱講講北遼的風土人情麼?民生怎麼樣,朝廷架構如何,官場風氣怎樣……咱隻在書上讀過,從沒真正去玩過,可好奇了,抓心撓肺地好奇……”
親昵地抓着他的胳膊扯近,用力捏了捏,油滑地行|賄:“跟咱分享分享嘛,晚上春山坊請你喝花酒,捏腳錢咱買單,全套包你爽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