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不上士大夫。
法不責高官|權|貴。
“……”
胸腔深處擂鼓般咚咚咚狂跳,所有血液全回歸了心髒進行保護,手腳冰涼冰涼,頭皮陣陣發麻。
竭力掙脫酒醉的負面影響,飛快地思考,組織自保的措辭。
“各物有各物的用處,刀是刀,馬是馬,花瓶是花瓶,互不濫用,一位高瞻遠矚的大人物不會犯如此愚蠢的錯誤……各州、各地、各級官衙,志同道合的捕快,暗中聯絡全在卑職這兒,年後全國開展的滅拐,少不得卑職的參與,卑職不能出事……”
“侬太看重自己的分量了,好姐姐,你确是京畿重吏,但這處漂漂亮亮的渾濁人間,離了誰太陽都照樣轉,無論你死,或者我死。”司法重器冷傲地譏諷,“什麼打|拐?是緝黑。皇城裡那幫子姓趙的,他們不在乎正義不正義,拯救不拯救,拯救多少苦難人命,他們隻在乎開封府查抄來的金銀财産。”
“過來,”威嚴地勒令,“别讓為夫把你拖出來。”
“……”
“……您究竟把我錯認成了誰?”
“什麼?”
拿人的動作愣住。
“在此之前,卑職根本不認識您,咱們之間沒有任何前塵過節,大人。”
“……”
兩兩對峙,沉默着僵持許久。
由遠及近,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的動靜。
“大人——”
“大人您歇着了麼?——幾位自稱姓杜、姓蒙的差爺,非得要上樓來查看,說是聽到了什麼哨音,很焦急,咱們下人快攔不住了。”
就着銅盆裡的冷水,用濕布巾抹了把臉,人清明了許多,展昭披上外衣,一邊低着頭系衣帶,一邊快步前去處理。
“就來了。”
這邊剛打開門,跟幾個同樣衣衫不整的捕快捕頭對上眼,後面便傳來了破窗而逃的巨大聲響。
睚眦俱裂,不顧一切地飛身去救。
“别!孩兒他娘,底下是冰湖!!!——”
渾渾噩噩的記憶重疊了,又沒完全重疊。衣不蔽體的身影,沒有決絕地帶着臃腫的孕肚躍進去,墜入冰面,留下大灘猩紅的血迹。
與之恰恰相反,由頂樓到一樓,十幾丈的驚險高度,龍精虎猛,功夫了得,數次借着檐角、外欄,矯健地翻騰卸力,輕飄飄安然着陸。
黑影在冰面上變成了一個小點,暗夜朦胧,看不清楚神情,寒風裡隐約傳來罵罵咧咧。
底層出身的泥腿子,污言穢語,難聽粗魯,什麼狗當官的……這筆賬記下了,這事兒沒完……問候他父母雙親,操他祖宗十八代棺材闆兒,揚他骨灰……等等。
朝着他的方向,惡狠狠地做了個奇怪的詛咒手勢,不屬于佛教秃驢,亦不似道教雜毛。
手攥成拳,中指豎起。
一溜煙兒地跑沒影了,吞沒在深淵沉寂的莽莽皇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