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裡攜帶着《太玄訣》《孫膑兵法》《六韬》《北疆練兵實紀》,藏身底層貨倉的幾天,絲毫沒有耽誤原定的學習進程。
徒手自重訓練,不需要特定的場地、各種重量的石鎖、花裡花哨的器械輔助,随時随地可以空手進行。
雙臂俯卧撐、單臂俯卧撐、雙腿深蹲、單腿深蹲、倒立撐、腰橋、卷腹……外加西南官兵部隊,清剿匪患設計出來的猛虎擒敵拳,每日打上幾套,武藝穩步精進,始終沒有停滞。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領導處哄得的内功心法《太玄訣》付諸于實踐,盤腿蓮花坐,靜心吐納,感受真氣在奇經八脈内的遊走。
小周天運轉,大周天運轉,渾身密密麻麻地往外滲熱汗,蒸騰的白氣往外冒,仿佛人體在發40度高燒。
每時每刻,要麼讀書,要麼練武,備戰科舉前程,永遠在前行的路上。生命未熄,則永不止步。
古武,功夫。
原諒一個現代工科生的孤陋寡聞,見識短淺。
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在原先的認知中,那些玩意兒都屬于封建迷信的範疇,跟和尚道士算命忽悠一樣,誰信誰交智商稅。
不科學。
可這地兒就是有很多古人輕輕松松跳下兩三層樓的高度,落到街面買包子,完了再睡眼惺忪竄回客棧樓上。
若按現代科學常識,那些人都該當場摔斷腿,甚至當街摔死,才合理。
輕功,飛。
雙臂伸開作平衡的翅膀,初始助跑小段路程,速度越來越快,身子越來越輕盈,漸漸掙脫開大地粗暴的束縛。
踩着茂盛的野草,如同鷹隼乘風而起,自由自在地翺翔。
高大的參天巨樹,抓着粗壯的樹枝,幾次翻騰,離弦箭支般不斷地沖高,終至樹冠的巅峰,與浩渺的雲海相同的高度,觸手可及太陽。
平民百姓家的矮牆,翻進去就跟狸花貓跳籬笆似的,輕而易舉。
高門闊府,兩三米高的宏偉朱牆,于我們武功強人差不多也是擺設,找個牆角,二段跳便蹬上去了。
很多沒傳承,但練武刻苦的草根官兵,都有飛檐走壁之能。遇到賊寇逃竄,大家直接跑屋頂上追,視野開闊,方便放箭攔截。額,不過踩碎了老百姓的瓦片,任務結束後統計民事财物損失,衙門得派皂役挨家挨戶地賠償。
都是華夏民族的江山版圖,都是三維世界,都以數學物理法則作為基本運行程序,為什麼完全悖離了公元2000年後的科學認知。
等等。
忽然想到了個概念,滄海桑田。
魏蜀吳三國争霸時期,共|和|國整片上|海|市地區都還在海底,數千年自然沉積,方才慢慢顯露出陸地。
如果沒記錯的話,《文獻通考》有記載過一篇什麼,模模糊糊,好像叫作“乾道海溢”的慘烈曆史事件:風暴潮加台風導緻海水倒灌,浪高六十米,把人口百萬的一處大縣,填平淹成了湖澤。活口不留,浮屍蔽川。
陳州當差時期,翻閱州衙舊年卷宗,季臧縣北部發生過地震,山與山之間裂開縫隙,複又合攏,好幾個村莊就此消失,被土地神吃了。
五千年的漫長時間,地殼不斷地運動升降,滄海變成了桑田,桑田又變成了滄海,自然環境翻天覆地,多少朝代興亡更疊,無數代生者化為了死者、化為了泥土。
鬼知道這其間變遷了些什麼,變遷了多少呢?
他媽|的,要是有實驗室就好了,做化驗,河水、井水、空氣、土壤、農作物、畜肉,乃至于人體的各項指标,全方位搞一套,研究個明明白白。
肯定有什麼元素改變了,有些成分曾經存在過,但步入工業社會以後,慢慢消亡了。
不然我這内力、真氣,經脈裡的涓涓細流感,從哪兒來的?……
扣。
扣扣。
先禮貌地輕敲一次,然後連續敲門兩次。
打斷了腦海中漫無邊際的種種邏輯推測,睜開眼睛,保持着蓮花打坐狀态,輕輕吐納,背脊滲出綿密的細汗。
右手習慣性地抓向兵器,略作戒備。
“誰?——”
門外靜了片刻。
“……”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對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