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裝點妥當,又講了些見客的規矩禮儀,顧仙蕙早就慣了,便撒嬌道:‘娘,這些我都知道了。’盧夫人便停下笑道:‘罷了,清娘你隻管跟着仙兒便是,有什麼不懂的,就問仙兒。’
接着又說起韓家,韓相娶妻蕭氏,也是名門之後。侯夫人劉氏的娘家弟弟劉波娶得也是蕭家女,說起來兩家也是聯絡有親,是以馮老太君壽宴,韓家也來道賀。
韓家有二女一子,長女如今年滿十四,下帖子的便是她了。次女年方六歲,獨子今年剛滿七歲。但兩家來往不多,是以名諱愛好什麼的不詳。
盧夫人再三囑咐,叫二人事事小心,處處謹慎,不要在韓府鬧出亂子,叫人笑話了去,二人都一一應了。
次日一早,香巧便到潔漣院來請盧明清,待盧明清跟她來到抱香齋,顧仙蕙也來了,顧冷蕙叫了一桌早膳,三人将就吃些,一時飯罷,便有丫鬟婆子前呼後擁的将三人送上馬車。
到了韓府,三人先拜見蕭夫人,蕭夫人年已三十,仍是體态窈窕,淡雅出塵。
蕭夫人先是笑贊了三人幾句,又每人給了一份見面禮,便讓她們去院中賞花了。
韓家長女韓庭芳已在園中等候,她身量未足,嬌俏可喜,談吐卻是落落大方。見三人來了,便笑迎上去:‘三位姊姊好!昔日見過一面,已覺姊姊們才貌雙全,現冒昧下帖子相邀,蒙姊姊們不棄,今日一道遊園相交,幸何如哉!’
顧冷蕙忙遜謝道:‘素聞韓家園林風景絕佳,惜不得一見,今日得以一遊,還要謝過妹妹青眼相加。’
衆人一一相見,韓庭芳便領着一衆來到蘭影榭,此處一面臨水,一面對着緩坡上開着一大片廣玉蘭,風一吹,便有花瓣噗噗下落,花色如雪,香氣撲鼻,令人見了眼前一亮。
蘭影榭四周纏繞着九重葛、長春藤,花色或紫或藍,亦有暗香萦繞,蚊蟲絕迹。
榭中地方不大,卻打掃得十分潔淨,擺着一桌四椅,旁邊還設着一榻一幾,待衆人落座,丫鬟們忙着燒水烹茶,茶點均用一色官窯白瓷碟子盛着,隻有巴掌大小,十分玲珑可愛。
少頃茶成,顧冷蕙吃了一口,含笑道:‘這毛尖我也吃的多了,這次卻分外不同,竟有一股栀子花香纏綿口唇,叫人好生受用。’
韓庭芳笑了起來,拊掌道:‘姊姊果然見識不凡,這毛尖茶,我是叫人采了那半開半閉的栀子花,趁香氣最濃的時候和茶餅一起密封,窖了幾月,方得這茶中花香。’顧仙蕙聽了也贊歎不已。
未幾多時,聽見腳步聲響,一群丫鬟婦人簇擁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過來,那女童被奶娘抱着,男童卻高高興興的自己邁步走着。
一群人進了蘭影榭,韓庭芳忙向顧家三人介紹道:‘這是我幼弟韓庭柏,幼妹韓庭荔。’
韓庭荔從乳母懷裡掙下來,立在地上,和韓庭柏一起規規矩矩的行禮。
盧明清見了韓庭柏一怔,不是之前那個纏着自己要兔子的孩子嗎?原來是韓相之子。
衆人厮認罷,韓庭柏便撲到塌上坐下,奶娘也将韓庭荔抱過去,兩個粉搓玉琢的孩子并排坐在榻上,直如菩薩座下的金童玉女一般,衆人見了沒有不愛的,韓庭芳更是笑容滿面,叫人捧了時新果子給他們吃。
韓庭芳和顧冷蕙寒暄幾句,就開始聊起了聲韻,顧仙蕙也不時附和幾句。韓庭荔不久就待不住了,嚷着要去摘花,奶娘便抱她出去玩耍了。
盧明清不想多說,隻是凝目看水,難得這一片湖水幽深開闊,湖心處籠着薄霧,襯着遠處的花木繁茂,真如圖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