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延昭寺真是個好地方啊。”裴衍上下打量跪在蒲團上的楊一尋:“次次都能遇到楊公公。”
“無巧不成書,我不過是替主子辦事,倒不知裴将軍,三番兩次的來此,所謂何事?”楊一尋保持着跪地的姿勢沒動,擡頭看着裴衍問道。
裴衍雖許久不曾回恒陽,但對恒陽城的明争暗鬥卻有所了解,朝中局勢牽制,手已經伸到了軍中,想坐在恒陽城裡,動動手指就操縱邊關軍隊,踩着他們往上走,想的美。
他看着楊一尋,直接了當地說:“皇上還是仁慈的,不殺你,甯王求皇上讓你來你就來,你辦得到嗎?”
“裴将軍看的透徹,辦得到辦不到的,辦到就是功,辦不到就是死。我們這些做太監的,死了一個還有一個,既然皇上用得到我,我也想盡一份力,是死是活,無非是把這條命獻給大啟。”楊一尋跪得有些久了,腿不舒服,她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接着說:“裴将軍今日來此,若是皇上知道……”
裴衍知道甯王不奇怪,他應該是懷疑過自己,并且查過自己。
“我來此,因為我好奇啊,誰知道你是敵是友,萬一你跟他們裡應外合,拿着官銀一走了之,在這節骨眼可棘手的很。”裴衍語調閑散,拉長而慢地說。
“要是各個都跟裴将軍似的誤會我,那我倒不如死了好。”楊一尋搖搖頭,語氣聽着有些難過。
裴衍不為所動,手握上腰間刀柄,身上還帶着寒氣,二話不說拔出腰間彎刀,架在楊一尋脖子上,眼神冷戾。
“裴将軍這是幹什麼,我還以為裴将軍會聽我解釋一二。”楊一尋歎口氣接着說:“唉呀,是我天真了。”
“你想的挺多。”裴衍語氣瞬間冷漠。
變臉夠快的。
“你正義使者?”楊一尋眼裡竟然帶着笑,疑問到。
刀尖鋒利,楊一尋隻覺頸上一涼,便有血珠滲出,她停了一會兒,擡眼間收起戾氣,滿眼不解的望着裴衍,擡腳向前邁了一步,刀刃劃過楊一尋頸部,一道紅痕顯出,血珠彙在一起順着刀刃流下。“裴将軍是要殺我?”楊一尋語氣邪魅蠱惑,好似帶着缱绻。
裴衍看着楊一尋頸上留下的血滴,眼神晦暗不明,這太監行事不端,作風不正!
“殺你,你又待如何。”
血珠沿着頸部線條滑進了衣領,楊一尋伸手摸了摸頸間流下的血迹,又開始心口疼了,一看見裴衍拔刀就心口疼。裴衍比他預料中來的更快了一點,原以為此人隻懂得軍中之帶兵打仗之事,沒想到他卻能審時度勢,這個人的确…有點東西,果然是太尉之子,不容小觑。
“我既落入裴将軍手中,那要殺要剮,都在将軍一念之間。”楊一尋就這麼凝視着裴衍的眼睛,忍着心痛,毫不在意架在脖子上的彎刀說道:“可我何罪之有?”
一陣寒風刮過,門咣當一下關上,楊一尋擡起腳又向前走了一步,随着刀口的不斷加深,密密麻麻的血珠洇濕了楊一尋的衣領,可她好像感受不到疼痛,輕聲道:“裴将軍,動手吧。”
裴衍有那麼一瞬間的松動,被什麼蠱惑一般,但他很快清醒過來,眼神帶着侵略,說:“我知道你們宦官都好這一口,不想死的話,就不要把主意打到我頭上,那批官銀,我要了。”
聽到裴衍的話,楊一尋有一瞬間的表情炸裂,但她生生忍住了,說道:“裴将軍是要強取豪奪?那可不行,總要有個先來後到。”
楊一尋擡腳還要往前邁步,裴衍見狀迅速收回彎刀,這個人還不能死,他今天是奉皇上的旨意前來,若是此時殺了他,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要光明正大的殺他,裴衍眼神逐漸淩厲,這個人還真不好對付,這種狀況下還能穩住心神,如此鎮靜,裴衍看着楊一尋,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阿彌陀佛,還請施主放下屠刀,佛祖面前,切勿造成殺虐。”一旁的僧人終于出聲阻止二人,這話一出,氣氛竟有些尴尬。
裴衍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僧人開口道:“我即殺身成仁,誰又敢阻攔,你這道貌岸然的和尚嗎?”官銀若真在這寺廟當中,他不信這和尚不知,他不信這裡的每一個人,他看着楊一尋說:“你既然把我引來了,那我便不能空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