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軍,話說到這份上了,你到這來,又不是路過。”楊一尋沒有看裴衍,自顧自的往佛像後面走。
“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官銀是我的,你拿不走,你若是想知道什麼,直接來問我。”楊一尋說着,繞過前面那和尚接着大步往前走。
“若是我偏要拿呢?”裴衍跟在楊一尋身後。
“你不是。”楊一尋伸手敲了敲佛像,接着說:“你若是想要官銀,我在獄中的時候你就來拿了,何必等到現在,你拿了也是給皇上,說到底咱倆殊途同歸,我買你個消息,讓你今兒也不白來。”
“嗯?”裴衍也敲了敲佛像,好整以暇地看着楊一尋。
“裴将軍就先在這等等,想知道什麼,待會兒自己看。”說着,楊一尋跨國地上的屍體,走到了和尚面前。
“你不是這的和尚吧,你家主子沒跟你說過我嗎?”楊一尋手放在嘴邊吹了下口哨,對着外面喊了一句:“帶上來!”
一個蒙着頭的人被兩個暗衛帶了上來,和尚見狀要走,被暗衛攔下來順手敲暈了。
“甯王府的暗衛,有備而來,楊公公還真是算無遺策。”裴衍看了一眼楊一尋。
楊一尋輕笑,說道:“也不是,裴将軍的出現還是那麼出人意料。”
楊一尋拿着帕子擦了擦手,走到裴衍面前說:“裴将軍,刀可否借我用一下。”
裴衍沒說話,挑了下眉,抽出腰間彎刀遞給她。
這時,地上的人發出嗚嗚的聲音,被兩個暗衛死死地摁住,楊一尋走過去摘下他的頭套,拿刀拍了拍他的臉。
“說說吧,那筆官銀藏哪了?”楊一尋眼神冷漠,又不輕不重地拿刀拍了兩下他的臉,暗衛們悄無聲息的待立在她身側,随時準備動手。
裴衍就這麼看着楊一尋的一舉一動。
“你到底是誰,光天化日,竟敢綁架朝廷官員,什麼官銀?豎子休要胡言亂語!我是戶部官員,你知道劫持我是什麼下場嗎!你怎麼敢!”那人唾着血沫,惡狠狠地盯着楊一尋,好似要用眼神把她撕碎。
“嗯?”楊一尋輕笑了一聲,聲音嘶啞,聽起來不辨男女,她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什麼下場?這可是在大人您的地盤,怎麼能算劫持呢,我隻是來探望一下,順便再看看那批官銀。”楊一尋随手拿起掉在地上的一炷香,說:“聽說郭守敬死了,不知道此事大人您怎麼看?”
李衛公猛的吸了一口氣,他在郭守敬手下當差,如今郭守敬死了,找上他了,在這壓抑的環境裡,他吓到冷汗直流,被楊一尋說的有些恍惚,竟然想順着她的話往下說,李衛公不由得加重呼吸,讓自己清醒,沉聲怒罵道:“你到底是誰派來的!郭守敬的死與我無關,休要胡言亂語,你到想說什麼”
楊一尋又拿刀不輕不重的拍了兩下他的臉,耐心到了極點,傾身向前,盯着李衛公那雙眼睛傲慢又冰冷,黑的深不見底,仿佛在看一個死人。“我聽說,今早丁禦史上奏,舉報戶部左侍郎劉乘勾結枨洲提刑按察使官趙德雲,結黨營私,私征稅賦,但這其中卻絲毫沒有提到大人您。”
“因為跟我無關!你到底想說什麼。”李衛公目光閃躲,楊一尋的話總是在往下引導他,他渾身顫抖着想要往後退,楊一尋伸手鉗住他的臉,強迫他看着自己,一字一頓地說:“怎麼會無關,您可是戶部左侍郎,手下官吏的一舉一動,沒人比您清楚,如今郭守敬死了,我隻能來問問大人,您覺得這是為何?”
“呵。”李衛公聽到這,猛地掙紮起來,用鼻子悶哼了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勾結,什麼官銀的,我手下的人若有異心,又怎會擺在明面讓我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放肆!”李衛公看着楊一尋,直覺此人危險,他雙拳緊握,腦袋嗡鳴,揮舞着拳頭就要上前,卻因被鐵鍊鎖住,隻能原地掙紮,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楊一尋後退一步,放開了他,“因為您聯合外敵,偷梁換柱,其實您這次的目的還真不是為了中飽私囊。您把運往廣平糧草的下落散布出去,透露給北境,本意是嫁禍給廣平知府王倡良,你跟郭守敬裡應外合的,作為回報,郭守敬把您手下私吞鎮江的那筆稅賦偷梁換柱送到您手裡,這燙手山芋,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我說的對嗎?”
廣平地處恒陽城西北方,接鄰北境又地處十二州交彙點,常年受外敵幹擾,又幹旱少雨,中軍大将軍奉旨駐守在此,卻不料三月未見糧草,百姓民不聊生,餓殍遍野。北境看準時機,一舉入侵,将士饑寒交迫,軍心渙散,無法作戰,連日來傷亡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