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皇子府的蕭景淩又恢複成了那人畜無害的模樣。
他命人推開窗子,窗外桃林成片,花蕊争香。
深吸一口氣,蕭景淩臉上露出一股少年獨有的稚氣來。
“桃園的花都開了,也不知道晏哥哥的梅花酒釀好沒。”
“他答應過我,來年春天就能喝的。”
随侍的婢女應聲道:
“殿下,您都好久沒去晏大人府上了。今日桃花開得正好,婢子們替您擇幾籃新鮮的桃花花瓣兒,說不定晏大人還能再給您釀一壺桃花酒呢。”
蕭景淩點頭應好,眉眼中都透出一股歡喜勁兒。
晏南丘乃當今武将裡的一枝新秀,年紀輕輕就從一個無名小卒做到了從五品将軍,這在大梁近百年的曆史中,都是罕有的存在。
然而他卻在班師回朝的慶功宴上,公然拒絕了大梁君上加官進爵的賞賜,反而請旨要從吏部的一個小小主簿做起。
這一行為,至今讓人深思。
來到晏宅,蕭景淩卻發現一個不速之客也在。
他的嘴角肉眼可見地下撇,露出一抹不高興的神色來。
“三哥,你怎麼來了?”
他神色怏怏。
蕭景琛更是連個眼神都沒給他,隻拿起手中的棋子,緩緩落下。
“怎麼,南丘這府邸是你專屬的不成,你來得,旁人來不得?”
他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蕭景淩是不敢跟他頂嘴的,隻能小聲嘀咕道:“本來就是。”
還好這聲音夠小,沒讓二人聽見。
晏南丘正對着蕭景淩的方位,一眼便看到他輪椅上的雙腿,下意識地朝身後的侍從吩咐一番:
“給七皇子拿條毛氈來。”
侍從低聲應是。
蕭景淩則雙眼一亮,朝晏南丘高興地說了句:“謝謝晏……”
“晏哥哥。”
背對着他的蕭景琛沒看到,而正對着他的晏南丘則清楚地看見,他那刻意停頓的當會兒,口型說的明明是“姐姐”二字。
卻因為蕭景琛的存在,硬生生改成“哥哥”。
意識到這一點的晏南丘心中一緊,朝蕭景淩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含警告。
而這一幕,落在蕭景琛眼中就全然是另一幅模樣。
“本王怎麼覺得,你們倆有什麼事瞞着我?”
晏南丘連連搖頭。
轉眸看到蕭景淩身後婢女手中的桃花瓣,她心中稍定,道:
“不過是這個饞鬼又來找我讨酒喝了,你看看他,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要來讨酒,這不是讨打來的嗎?”
蕭景琛聞言往後看了一眼,同樣看到了婢女手中的桃花花瓣。
他看向蕭景淩,目帶警告:“皮癢了?”
“若是不想活,我那花圃裡正好缺一味養料,你要是乖覺點,就自己挖坑躺下,省得旁人浪費力氣。”
明明是關心的話語,卻莫名充滿火氣。
蕭景淩眼眶驟紅,吸了吸鼻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堂堂男兒如此,跟個官家小姐一樣嬌貴,蕭景琛簡直沒眼看。
晏南丘正想起身安慰,蕭景琛就出言勸阻:“你還當他是五年前那個連杯子都拿不穩的半大小子?”
“他都已經十七了,南丘你也才比他大一歲而已。”
“想想自己,再看看他。”
“聽不得一點不順心的話,一有不如意之事就眼淚汪汪。”